导语:
小我状态 (无良知状态)——即王阳明所说的“良知被遮蔽”的状态。内心的明镜被私欲、恐惧、偏见等尘埃所覆盖,无法照见事物的本来面目和应有的应对之道。行为被情绪和惯性驱动,而非内在的智慧。
真我状态 (有良知状态)——即“良知显现”的状态。通过“致良知”的功夫,拂去心上的尘埃,内心明镜再度清澈,能够自然、自发地做出符合天理(规律)和本心的判断与行为,内在智慧成为主导。
《茶心观澜》
——12个真我与12个小我系列“感受者与回避者”的故事
深山之中,制茶师阿秋居于幽谷,其所制茶叶虽形色俱佳,却总缺一缕通透茶香。他终日闭户,惧风怯雨,尤畏湿气侵染茶叶,更惧情绪扰了心神。茶坊如密室,他藏身其中,宛若未展之茶苞,紧裹自护。乡人称其“避世茶师”,他亦自觉如此——唯有隔绝外在,方可保内在安宁。
一日,游方茶僧叩门而入,须发皆白,目光澄明。见茶室幽暗,窗扉紧闭,遂问:“君制茶多年,可知茶之生命,源於天地呼吸?”阿秋蹙眉:“雨蚀茶味,风散茶魂,当拒之。”茶僧未辩,只取出一饼陈年普洱,慢沏一壶。茶汤红浓,氤氲间似有山岚起伏、岁月沉淀。僧推杯至阿秋面前:“茶如人心,闭则涩,开则润。”
阿秋轻啜一口,初觉苦涩汹涌,舌底如浸黄连。正欲蹙眉,却忽有一缕甘润自喉底涌起,绵绵不绝。茶僧静望其眸:“此茶曾历暴雨摧折、烈日曝晒,其味虽苦,却终得回甘。君避风雨,亦避人生真味乎?”阿秋默然,手中茶盏微颤。僧复问:“惧苦者,可曾尝过苦尽甘来之妙?”一语如刃,剖开阿秋心防。他忽忆起半生避世,躲开的岂止风雨,更有悲欢离合、人间烟火。泪无声滑落,滴入茶汤,漾开圈圈涟漪。
是夜,阿秋独立院中,风雨倏至。他初时惶然,继而深吸一气,毅然推窗——雨丝沁入茶田,茶叶舒卷如沐新生。他任雨沾衣,任泪洗面,首次容身心全然感受天地之气。自此,他制茶不再拒雨,反以身心承接风露,所制之茶竟透出前所未有之活香。乡人讶异,问其诀窍,阿秋只笑:“茶如人生,避则涩,受则甘。”
自此,阿秋以茶通天地,以心纳万情,他的茶坊不再闭户。微风细雨皆入室,与他案上的茶气共舞。茶烟袅袅,不再囿于梁椽之间,而是携着山野的清气、雨露的沁润,与制茶人胸中的万般情愫,一同散入苍茫云霭之中。世人品其茶,皆言盏中自有山川奔涌、日月澄明。而阿秋只是静坐檐下,看一片茶叶在沸水中缓缓舒展,如心在世情中,终于学会了呼吸。
内容解析:
这则故事是第一组小我与真我——“回避者”与“感受者”——的隐喻,其本质是“良知”从被遮蔽到重新显现的过程。
一、 “回避者”(The Avoider)—— 良知被恐惧遮蔽
故事中的“旧阿秋”,处于良知被重重遮蔽的状态。
遮蔽良知的尘埃:对情绪(风雨)的巨大恐惧。他深信“隔绝避世可保安宁”,这种恐惧如同厚厚的情尘,完全覆盖了他内心的明镜(良知),使其无法照见真实的当下。
无良知状态的表现:
决策来源:他的行为(紧闭窗扉)完全由外在的、不可控的风雨所驱动,而非内在的智慧。这是典型的“外在导向”。
情绪底色:他的生活充满焦虑与防御,终日活在“风雨可能来袭”的妄念纷扰之中,内心无法获得平静。
自我认知:他抱有深深的匮乏与限制信念——“我是脆弱的,无法承受风雨(情绪)的侵袭”。
最终后果:他所制的茶“总缺一缕通透茶香”。这象征着当良知被遮蔽,一个人就无法活出生命本有的鲜活、创造力与感染力(良知未能显现)。他保全了自我,却隔绝了与天地万物的真实连接,无法“格物致知”。
二、 “感受者”(The Feeler)—— 良知通过感受显现
阿秋的转变,正是一场“致良知”的功夫。
致良知的契机:茶僧的角色不是灌输道理,而是创造环境让阿秋自行“致”其良知。
察识(觉察):请他品茶,是让他亲身验证“苦涩”与“回甘”本是一体。这直接挑战了他“回避苦涩(痛苦)”的思维逻辑。
克己(转换):有力的提问(“惧苦者,可曾尝过苦尽甘来之妙?”)如当头棒喝,旨在叩击他被恐惧遮蔽的良知,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智慧。
良知显现的过程:
阿秋的“泪无声滑落”,是良知在重压之下开始突破恐惧尘埃的初始显现。他第一次真正“感受”到了回避所带来的孤独(痛苦),良知开始照见真相。
他“推窗迎雨”的决定,是一个知行合一的宣言。这个行动并非出于理性计算,而是良知在照见真相后自然涌现出的勇气与力量。他选择了信任生命本身的流程(天道),而非小我的恐惧。
良知显现的结果:
“所制之茶竟透出前所未有之活香”。这象征着当良知显现,内心的明镜被擦亮,其自然流露的状态必然是通透、鲜活、富有创造力(即“真我状态”)的。
他的总结“避则涩,受则甘”,正是良知做出的最直接的是非判断——“涩”是回避的果,非良知所欲;“甘”是接纳的果,乃良知所向。
编辑:胡叶樵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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