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前几天去舞钢市旅游,参观了石漫滩国家水利主题公园,在75.8溃坝纪念碑前面,我久久不愿离去,当看到3D电影里播放的溃坝时恐怖场面和灾民们与洪水抗争的凄惨画面,我的心被深深地触动,回来后多日夜不能寐。我曾亲历了1975年8月唐河流域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洪灾,可谓切肤之痛、触目惊心!我虽有幸生还,但当年的情景像一幕幕电影浮现在眼前。虽然已过去50年了,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倍觉震撼,心有余悸!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人们在大灾面前那种临危不惧的可贵精神,体会到了人们在大难来临时的渺小和无助,体会到了挚亲们那种大孝大爱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。今天我把它写出来,一是提醒人们不忘洪灾给我们造成的惨痛教训,二是纪念那次大洪灾中因各种原因逝去生命的庶民百姓,三是向那次大洪灾中参与救灾的各级政府、各界人士表示诚挚的感恩!
1975年8月上旬,正值暑假期间,我随父亲陈百甲(南阳县汉塚乡卫生院主治医师),到唐河县郭滩乡后吕湾村大姑家探亲,当时我奶奶在大姑家居住。
大姑家所在的后吕湾村,位于唐河县郭滩乡东北方向4公里处,在唐河主河道的西侧,村子里住着100多户人家,大约五六百人,在附近算是大村了,村子里大都是吕性人家,村东边约500米处就是唐河。河道和村子中间有一道十几米高,五六米宽的环河防洪堤坝,绵延数十公里。这条大堤像一条巨龙,横卧在河边,保护着郭滩乡靠唐河岸边的数十个村庄免遭水患。这条大堤俗称“大河堤”,大河堤不知修筑与何年,现在依然存在。
我们到达后湾的当天晚上,天开始下雨。在随后的几天里,雨似乎就没有停止过,且越下越大,大白天就好比是黄昏天。眼看唐河内的水呼呼的向上涨,先漫过河滩里花生,继而淹没高粱,直逼防洪大堤,随时都有漫堤决口的危险。在县乡两级领导的督导下,村里组织社员群众都到大堤上夯土护堤,加宽加高大河堤。大家冒雨肩挑人抬,从农田边挖来新土,铺在防洪堤上面,然后用石夯把新土拍实,整个大堤上到处都是穿梭的人群,劳动气氛十分热烈。大家虽然都带着草帽或披着雨衣,但是衣服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湿透,变成了泥人。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,再苦再累也没有怨言。
话说这大堤在一点点的增高,河水也丝毫没有停止上涨的速度。连续几天以来,人与洪水的较量一刻也没有停止过。暴雨倾盆,狂风大作,雨下的越来越猛烈了,有线广播里还在循环播放着暴雨预报,人们开始蒙圈了。听老人讲,按这种天象,洪灾的发生已不可避免。早在1955年、1965年的七八月份,这里就曾发生过两次较大洪水,损失较大。
根据上级领导指示,一方面抽调全部棒劳力继续加固大堤,另一方面,动员群众,立即做好应对洪灾到来的防范工作。各家各户迅速行动起来,把粮食磨成面粉,蒸馒头、烙大饼、炒干面 ,充分备足抗灾干粮。同时,各家都在搭建防洪窝棚和转移物品。在大提那边,险情不断出现,虽然危机四伏,但大家都能够听从领导指挥,奋力抢险。加固大堤的任务被干部分段包干到人,大家尽职尽责,昼夜值守,忘我的工作,这种难能可贵的大无畏精神直到今天,仍然是我们学习的榜样!
我有五个表哥,最小的也有二十岁了,二表哥是部队现役军官不在家,其余四个老表都是村里的棒劳力。他们白天去大堤抢险固坝,晚上抽空回家协助我姑父和我父亲一起搭建窝棚。我大姑家的房屋,位于村子的正中间,紧挨着生产队的仓库和牛屋。院子里有数棵碗口粗的大榆树,枝繁叶茂。姑父家准备盖新房,院子里堆放了很多建筑材料,最多的还是木头,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。姑夫用锯子把相邻的几棵榆树的树冠锯掉,只留下树干,然后用木头将几棵相邻的榆树连接起来,棚上木板。上面再搭上架子,做成了简易的房子。顶棚铺上竹席,盖上防雨的油布,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高脚屋就这样诞生了,就是所谓的“防汛台”。
后来我才明白,姑父之所以把树冠锯掉,主要是为了防风,以往搭的窝棚,好多是因为没有锯树冠而被大风掀翻。姑父还把剩余的木头扎成木排拴在窝棚边备用。万一窝棚被淹,就只好乘筏南下了。我姑父还向我的表哥们下达了‘死命令’:无论发生什么情况,要竭力保护好我奶和我的安全,就是淹死俩个老表,也不能放弃救援这一老一少,因为我奶奶当时已是80多岁高龄了,且双目失明,而我只有10岁。这是何等的悲壮啊!每当想起这一幕,我的心里都酸楚楚的,久久不能平静!
1975年8月7日深夜,大雨滂沱、雷鸣电闪,灾难终于来临了。洪水先是漫过堤坝,巨大的冲刷力掏空大堤内测泥土,继而出现大面积决堤,十几米高的浪头咆哮而来,瞬间吞没了良田和村庄,房屋倒塌之声不绝于耳,整个村庄一片汪洋。当时我的心里万分难过,惊恐之极。幸好早有准备,在洪水到来的时候,我们已经坐在树杈上了。我的几个表哥都是游着泳回来的。据说,他们分管坚守的那段堤坝并没有倒塌,他们是看到河堤内侧已经有大水漫延过来,并且主河道水位迅速下降,知道大堤已决,才放弃值守,泅渡回家的。就这样,我们的孤岛生存生活开始了。
夜深了,在狂风暴雨中,哗哗的流水声,伴随着扑扑通通的房屋倒塌声和大树折断时的咔嚓声,汇成一曲悲壮凄凉的交响曲。整个村庄笼罩在恐怖之中,不知道下一步命运将会如何安排。姑父将家人分成两班,轮换值守在窝棚上,随时观察着洪水的进展情况,处理疏导冲撞防洪台的危险物,以便及时作出逃离的准备。
天亮时,整个村庄已面目全非,昔日的数百间房屋已经看不到了,整个村庄变成白茫茫汪洋一片。树上、土堆上到处可见简易的窝棚。很多小一点禽畜,如鸡、鸭、猪、羊等,用一个个箩筐绑在树枝上,昔日活泼的小动物们如今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小窝里,不吃不喝,从未发出任何声响,连公鸡也不再打鸣了。大一点的牲畜,只有随波逐流了,不是被房倒砸死,就是被洪水淹死或冲走,所剩无几。

雨还在不停的下,水在身边打着旋涡流淌着,我在极其恐惧之中蜷缩在窝棚里,不敢吱声。由于事先大姑把家里的白面、黑面都蒸成了馒头。吃的暂时没有问题,水井的淹没,饮水成了最大的难题。流淌的水面漂浮着污物浑浊不清,起初是把泥浆样的浑水用盆子澄清了,直接饮用,那味道简直难以下咽。后来老表们想了一个办法,把生产队仓库倒塌后溢出的柴油收集起来,用二表哥在部队发的一个野营用柴油炉子,将水烧开来喝,虽然难咽,但比喝生水味道好多了。记得当时牛屋倒塌时还砸死一头驴,老表们很勇敢,费了很大劲多次潜水进去,扒开压在驴身上的砖瓦木料,摸着割掉一支驴腿,上来剥皮煮肉给大家分吃了。在当时的环境下,能吃到一块熟驴肉,已实属不易了。
白天村子里的干部和年轻人组成了临时救援队,他们泅渡来往于每个“树屋“蜗居点之间,查看加固部分险棚,力所能及的帮助那些孤、寡、病、残之人。虽处在洪水围困之中,整个村庄还算比较平静,大家待在各自的窝棚中,默默地与老天抗争着,没有出现大哭大叫,大喊大闹的的情景。夜晚,村里死一般的寂静,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。在水面上偶尔会看见有大虾、猛蛇打浑发出的幽暗亮光,不时还有水库跑出的大鱼跃出水面时发出的声响和泛起的白浪,这些更增加了夜色的恐惧和不安。
雨越下越大,水还在慢慢的往上涨,眼看快要淹没窝棚了。窝棚边随处可见漂浮的麦秸垛和倒塌房屋的木头、衣柜、木箱等家具以及淹死动物乃至上游淹死人的尸体从身边漂过,我吓得不敢睁眼。姑父拿住竹竿,在窝棚边上不断拨弄着上游冲来的漂浮物,以免水里的杂物及耕牛等牲畜冲跨防汛台。随着准备干粮的不断减少,老表们只好在洪水中捞起南瓜充饥。用浑浊的洪水就着炒面充饥,一个馒头往往要分给好几个人吃,大家都舍不得多吃一点,互相谦让着,相依为命。更加糟糕的是,我发烧了。
起初以为是受惊了或者受寒了,也没太在意。后来发现不对劲,连续几天下午都高烧不退,浑身发抖,原来是得了疟疾病。这可急坏了所有大人,眼看小命就要交代到这里。幸亏我三老表是乡村医生,在一个药箱下面翻出几粒奎宁,加上退烧药来暂时维持。洪水在持续围困,家人的焦躁和恐惧情绪不断攀升,甚至感到绝望起来。姑父说:如果洪水漫过窝棚,将无路可退,也只有随波逐流,乘木筏南下湖北逃难了。
被洪水围困在窝棚上的第三天上午,我们在倍加煎熬和期盼之中,雨慢慢小了,水位也上涨的没那么快了,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晴天,燥热难耐。接近中午时分,忽然听到“隆隆”的马达声,我们抬头向村北边望去,在白茫茫水面上,两架安-2运输机(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飞机型号,俗称”双翅“飞机,隶属于中国民航十六飞行大队)朝村庄飞了过来,飞行高度只有几十米,几乎是贴着树梢在飞,能看到飞行员和敞开的舱门。
飞机在白茫茫水面上寻找有人的地方,即所谓的“村庄”。当发现我们后,飞行员降低飞行高度,绕过村庄飞到村北头洪水的上游,只见有工作人员从敞开的舱门里,把十几袋物品推出舱外,然后飞机拉起,继续向南边的村庄飞去。物品掉入水中后,又迅速浮起,随波逐浪向村庄漂来。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。“飞机来了,飞机撂东西了,快去捞呀”!喊叫声响成一片。
我四老表水性较好,很快就捞起一个袋子。拿到窝棚打开一看,全是白面馒头。为了保温和增加浮力,救援人员先用塑料袋子将馒头封好,外面再用一层邮政专用的绿色包裹包好,打开时里面好像还有余温。我抓过一个,一口气把它吃完了,那滋味、真爽,感谢党,感谢国家,上级领导真是没有忘记我们呀,这太让人感动了,真是雪中送炭呀!姑父指派我们把馒头分成了数份,分别送给了附近缺粮的乡亲们。救灾食品毕竟是有限的,大家依然饥肠辘辘,绝望的眼神盯着水面,捞起漂浮而来瓜果死畜给家人充饥。
在后来的几天里,几乎每天都有飞机来运送食品,我记得除了馒头外,还有饼干、烙馍,油馍等。这在一年红薯全年粮的时代,能吃到一点白面食品,真是大饱了口福。有一天,在村东的码头上,也传来了好消息,上级从武汉派来救灾的大轮船到了,大米、白面、馒头等救灾物资应有尽有。真是谢天谢地,感谢人民政府,我们有救了!
后来,我了解到,758大洪水发生后,南阳地委、行署迅速启动救灾应急方案,通过报纸、广播展开宣传发动,动员一切力量开展救助。南阳市每个单位、工厂和居民委员会,组织捐款、捐物,蒸馍、烙饼。并迅速送往机场、码头,争取在第一时间运送到灾民手中。由于道路完全被洪水冲毁,救援物资根本无法从陆路运抵,只好改用飞机、轮船。数日内共出动飞机20多架次,货轮5艘,运送救灾物资不计其数。
1975年8月8日这场灾难是罕见的,唐河郭滩这个地方单靠连日暴雨,灾难是来不了这么快、这么猛的。究其根源就是因为上游石漫滩水库(平顶山境内)、板桥水库(驻马店境内)相继决堤,大水压入唐、白河造成下游多处迅猛决堤。
当时南阳这边的情景也十分危险。连续数日的特大暴雨,使白河上游的水位迅速上涨,鸭河口水库的水位已超出警戒线,达到历史最高点,溢洪道闸门全面升起,每秒2000个流量的泄洪量根本不够,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。为确保主坝的安全,上级命令解放军工兵营,在南边的副坝上摆放数十吨炸药,随时准备炸坝泄洪。(现在鸭河水库大坝南头仍能看“758大洪水”纪念碑。)南阳地委、行署的领导,一方面安排积极救助唐河灾区,另一方面也做好了鸭河口水库溃坝的紧急预案。工厂全部放假抗灾,市民准备干粮并打点行装,随时准备上西岗、独山避险。
我大姐陈世荣,在南阳县棉纺厂上班。在得知唐河发大水后,心急如火。因为连接灾区的交通、通讯完全中断,对音信全无的父亲、奶奶、和弟弟十分挂念,决定亲自前往寻找我们家里的“人老三代”。
由于工厂停工,为确保安全,所有人员禁止外出。南阳县棉纺厂的所有厂房四周,都架上了梯子,随时准备迎战洪水,必要时,全厂职工上房顶避险。大姐向厂里请假未被批准,后来经反复跟领导哭诉求情,并且签订了人身事故的“生死合约”后,才准假启程。当她来到父亲上班的汉塚乡卫生院后,院领导也正为这事发愁呢,经紧急磋商,决定派赵志边副院长一同前往寻找。
医院领导马上通知炊事班生火烙馍,为他们饷行。两布袋热馍很快装好,医院还专门为他们开据了介绍信,请求沿途政府给予帮助。他们二人带上钱和粮票,每人背上一袋馍,一路徒步南下。路上遇到一辆去油田的大货车,当司机听说是去救灾后,也很感动,一路狂奔护送他们前往灾区。汽车开到官庄镇田店村后,发现道路损毁严重,车子无法行走了,他俩只好步行前往。过了涧河大桥,基本上就找不到路了,所有的交通、通讯设施全部冲毁。通过政府在路边设置的临时救灾指挥部了解到,前方灾区的洪水虽然已经部分消退,但仍然有一定危险,暂时不适合前往,可在此暂住,等待上级统一安排。寻亲心切的他们并没有退缩,踏着没膝深的泥泞,一边打听,一边摸索着向灾区进发。
越是接近重灾区,越难行进,根本找不到昔日的路。水毁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。村里的房子被冲的七零八散,无家可归的灾民随处可见。他们蜷缩在简易窝棚里,缺衣少食。地势高的地方看见庄稼完全倒伏,像被石磙碾过一样,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淤泥,泥浆中不时看见有淹死动物的腐烂尸体,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,上面落满黑压压的苍蝇,地势低的地方完全是一片汪洋。树上、电线杆上挂满水草及漂浮物。水草随风摆动,仿佛向世人诉说着这场空前的灾难。
黄昏时分,他们来到距我们所在的后吕湾村还有十几里的郭滩乡张官营村,再也走不动了。幸好我大姑家表姐就是这村的。由于该村处于岗地,地势较高,灾情没有河滩地那么严重。表姐家离我被洪水围困的地方,虽说只有十几里路,但由于水大浪高,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,对前方发生的一切,一无所知,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音信。经过大家商议,决定让我大姐和赵院长两个人在这里暂作休息,明天先派两个水性好的外甥,前往后吕湾村打探情况。
第二天早上,天气开始放晴,我大姐执意要一起去后吕湾。就这样,在两个外甥的带领下,他们四人涉水向灾区进发。洪水开始消退,冲毁的道路到处都是积水,有的地方水还很深。他们每人手上拿着一根木棍,打探着、摸索着前进。中午时分,浑身泥浆的他们四人,终于来到了已被洪水围困数日的后吕湾村,见到了魂牵梦绕的亲人。亲虽在,物全非,房物已经完全倒塌,院子全是水坑淤泥,窝棚成了一大家子人的唯一栖身之地。大家喜极而泣,抱头痛哭,那种感人的场景,令我终生难忘。
由于预报准确,防范及时,大家又能够团结互助,再加上1955年和1965年唐河两次大洪水积累的经验。我所在的后吕湾村无一人淹死,但全村的房屋全部倒塌,场景惨不忍睹。那时多半是土坯草房,屋内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,但这已经是农民们的全部家当了。这次大灾洗劫,广大村民们基本上又回到了解放前的贫困状态。因为大牲畜是自由放养,所以能生存下来的寥寥无几,不是被倒房砸死,就是被洪水淹死冲走,经济损失无法估量。
这次大灾难中还有两件事记忆犹新。当时乡里有个住村干部叫老李,具体名字忘了,他的主要任务是督导村民加固加高防洪堤。大坝溃堤时,有几个村干部把他护送到村部,安置在村代销点刚刚盖好的砖瓦屋顶上,搭个简易窝棚,摆上方桌,放上烟、酒、饼干等。简单安顿后,村干部各自回家照顾家人了。起初洪水较小,后来越长越高,步步逼近老李栖身的屋顶,极度恐惧的老李再也坚持不住了,曾几度高喊救命,有很多人都听到了凄惨的叫喊声。当时正值深夜,且风高浪大,根本无法救援。后来分析,老李可能是想游到村子里找人为伴,结果被洪水冲走,因公殉职。洪水消退后,他的遗体在下游10多里处被发现。
另一件事是一个事故。在洪水开始消退的当天,部分高一点的土地已露出水面。有个吕姓村民,在村南边看见飞机撂馍来了,他大声喊叫着,迎着飞机跑去。就在飞机到来的瞬间,一袋烙馍也从天而降,重重的砸在老吕的腿上。意外就这样发生了,两条小腿全部骨折。经过我父亲和村医三老表的简单处理后,村里组织十多名青年,绑扎个临时担架,大家轮流换班,把他抬到60里外的唐河县医院。后经多日救治,还是落下终身残疾。
水消了,上级派来的救灾队也陆续到来。他们一方面统计受灾情况,另一方面发放救济款、粮、帐篷等救灾物资。组织灾民开展生产自救,力争把洪灾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。
我跟父亲、大姐和赵院长一起,踏着泥泞,步行数十公里后,搭乘运送救灾物资的大货车返回南阳的。南阳当时的抗洪紧张形势,也彻底缓解。据说,在炸毁鸭河大坝命令倒计时的前10分钟,暴雨逐渐减弱,水库内水位在缓缓下降,最终才没有引爆炸药。假若上游炸坝,整个南阳市特别是下游唐、白河流域将不堪设想。老天睁眼,大坝化险为夷,多少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有了保障。
回到单位后,我父亲含泪向院领导和同事们做了汇报,当听到灾区的悲惨状况时,全院职工无不为之动容。由于灾区水源严重污染,灾民缺衣少食,加上医疗和药品的严重匮乏,发烧和腹泻等传染病迅速蔓延。大灾之后必有大疫,为尽快控制疫情,解决灾区缺医少药的紧张局面,南阳地委、行署迅速部署,卫生部门抽调各个医院的业务骨干,迅速组成救灾紧急医疗队开赴灾区,送医送药,防疫治病。我父亲放弃休假,主动要求参加救灾医疗队,带头重回唐河灾区,救助灾民。他们来到受灾最重的上屯乡,配合当地医疗单位,迅速开展消杀及患者的救治工作。医疗队员们,不怕苦,不怕累,他们住帐篷,吃咸菜,风餐露宿。在及其恶劣的环境中,坚守奋战了三个月,圆满完成了上级卫生部门交给的各项疾病防控任务。
五十年过去,唐河安澜,村庄换新,国家强大,全民脱贫。那场洪水,是灾难,也是成长的烙印:它让我懂得敬畏自然,更让我明白,无论多大的困难,只要人在、信心在,就能在废墟上重建生活。对生活的热爱只会更热烈、更坚定。对生活的热爱只会更热烈、更坚定。
随着国家对水利设施不断投入,变水害为水利。如今的唐河航道得到了有效疏浚,唐河大堤加宽加高,堤面道路全部硬化,行洪能力全面提升,有效的应对了2024年夏季大洪水,没有出现大的险情及溃堤现象,唐河全面升级升高航道和沿途桥梁,为下一步开展南北航运及通江达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附:1993年版《唐河县志》第56面记载记录75.8唐河大洪灾事故:
1975年8月4-12日,县境及泌阳河上游地区连降暴雨,唐河出现有记录以来的最大洪水,陆地行舟。城关水文站最高水位103·6米,最大流量13100立方米/秒。全县重灾16个公社,640个村庄,淹死65人,伤病19625人;淹死牲畜1877头;淹没耕地767858亩,损失粮食2807万公斤;倒塌房屋191052间。灾后,县委、政府发放大批粮、款和其它救灾物资,帮助灾民解决生产、生活困难。源潭、大河屯、古城、城郊、上屯、昝岗、黑龙镇、郭滩、苍台、桐河、张店等11个公社180个自然村搬出险区,建立新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