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民谚,最先想到的是一句时下流行却不甚恰切的俗语:“站着说话不腰疼。"这句话违背了生活常理,经不起反问和推敲。试问,若说站着说话不腰疼,那么坐者、靠着、躺着说活就腰疼吗?恰切的说法是:“用嘴割麦不腰疼。”过去,农民都是弯着腰用镰刀割麦,腰疼就成了麦收时的常见病,因此才有了讥讽光说不干的俗语:“用嘴割麦不腰疼。”
由此想到民谚文化博大精深,大可探究。如果把民间口耳相传的俗谚,广为收罗梳理,不难写出一部民俗民情的百科全书来。
民谚是一个地区一个时期内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。因此,常出现在名家的著作中。在二月河的帝王系列小说中,就引用了“白水黑泥紫花路”、“针尖上削铁,佛面上刮金”等古代谚语。前面一条的意思是说,过去人们走夜路无照明,要凭经验用白、黑、紫花三种颜色,区分水洼、泥坑和道路。
民谚,大都具有通俗、形象、生动、顺口等特点。虽然言在此而意在彼,而意又远大于所言之物,但并不艰涩难解。如“娃子亲了屎不臭”、“跌倒还想捡把沙”、“鸡蛋过手轻三分”、“护疮护成一包脓”,等等。有的谚语意思虽较为曲折,但一点就明,也不难理解。如“张公吃酒李公醉”,是说代人受过;“婆婆嘴碎,媳妇耳背”,是说家务事不必太较真儿;“一句秃驴骂全寺”,是说说话犯忌讳,打击面太宽,骂句秃驴,等于得罪了全寺的光头和尚。有的谚语,比喻特别形象,大俗大雅,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诗。如“吃了扁担横了肠子”、“吃了秤砣铁了心”“舍身崖上摘牡丹——命都不顾,还要贪花”。有的谚语,用寥寥几个字,把生活中很不好处理的事情,解决得入情人理,周全妥帖。如请客吃饭时,同桌客人之间,关系远近,辈分高低,地位尊卑,交相穿插很不好称呼。对此,俗语只用“各喊各叫”四个字,就解了这个难题。还有,在一些场合,对年龄和职位各不相同的人,排位次时颇为犯难。对此,俗谚中有“寿不压职”一说,让人们有据可依,处事名正言顺。
民谚是世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,它评世态、剖人心、讲道理,往往有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之妙。比如“站着放债,跪着讨钱”、“坑死人,看出殡”、“没了爹娘夸孝顺”、“面软的受穷”、“往他嘴里抹蜜,他还咬指头”,等等,无不在浅易中见深刻,明快中显厚重,道出了一种人性世态。
民谚,常会打上时代的印记。因此,随着时代的变迁,有些当时尽人皆知的谚语,会变得不好理解了。如“背着磨盘不知重”、“给个棒槌当个针”、“磨道里找驴蹄印儿”等。这其中提到的磨盘、磨道、棒槌等事物,都由过去的常见之物,变成了稀罕物。这些谚语,也就日渐少为人知也少为人用了。但它们的历史文化价值依然不可轻看。有的民谚,流传的地域不广,但对研究那里的民俗民情却不可或缺。比如在南阳西峡山区,就流传着这么两条谚语:“晚点睡早点起,哪天不省一把米”、“一辈子官,十辈子砖”。前一条,让人想到旧时代山区人民的生活艰辛,后一句是说,一户一家,有一辈人做过官,他的后代就能长期住上砖瓦房。在南阳农村还流传着这么两条气象谚语:“正月里,夜雨宝;二月里,夜雨好;三月里,夜雨草;四月夜雨淹小麦,五月夜雨大荒年”、“有钱难买五月旱,六月连阴吃饱饭”。字里行间,饱含着旧时代农民靠天吃饭的无奈,对风调雨顺年景的殷切期盼。(柳玉柱)
编辑:贾红英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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