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兵的人

当兵的人

时国庆

　　快到征兵的时候，政府大门旁挂出一个醒目红色横幅，国力看了心里激动不已，参军的念头由来已久，就把当兵的想法对妈说了。

　　妈不支持，但又说不过国力，几天后把国力的大舅找来做思想工作。大舅先是把国力夸奖了一番，可话锋一转说道：“你要是走了，你爹咋办？”

　　有事喽他给我打电话嘛，国力有点倔强。

　　大舅一拍大腿，说话也不避讳:“打电话？您爹伸腿喽躺棺材里还会打电话？”大舅话里带着含蓄的训斥和些许不满。

　　国力不语，他又想参军，又放不下爹，内心实在纠结。此后，话少了，脸上没有了笑容。爹是个老兵，他看出了国力的心事，“我听你妈说你想当兵，该去就去”。

　　“你身体不好，还是不去吧！”

　　“我正常了，身体好好的，不信你看。”爹说着昂起头，挺起胸脯往前走几步，腿脚很利落。

　　“现在看着没大碍，要是我走后再犯病，临终恐怕说不上一句话。”

　　“不会的，不舒服了提前给你说，10天一封信，你能随时掌握家里的情况。”

　　“我考虑考虑再说吧。”

　　“没啥考虑的，你要是不去，让我拖你后腿，倒会惹我发病！” 惹爹生气，说不定真会发病。国力再三权衡，最终报了名，通过了政审，告别故乡的双亲去了边疆。

　　国力走后，爹就开始写信，并按时寄出。之后，收到儿子的回信，心里美滋滋的，反复看几遍也舍不得放下。

　　爹不干重活儿，没事了就写信。有时一天写几封，他都对着日历把时间标注好，大致间隔10天，信都又叠成一打儿放在一个纸盒里，嘱咐老伴儿每隔10天寄一封。信上大都是报喜不报忧，一件事，这次说了，下次接着还说，他得让儿子知道家里的情况，他得让儿子放心家里的事。

　　国力在部队经常收到爹写的信，自然知道爹身体还好，家里一切都好，没有什么牵挂，一心扑在工作上。半年后，他当上了班长。他经常收到爹的信，他照常进行训练、整理内务、站岗值勤。

　　一晃两年过去了，他有了回家探亲的机会。

　　来不及写信告诉爹妈了，给他们个惊喜也好。他乘坐开往家乡的高铁，第二天傍晚到家。院子里静悄悄地，微黄的灯光下，妈在堂屋闲坐着。

　　他大步踏进屋门，妈惊呆了：“儿啊，你咋突然回来了呢。”妈抱住了国力。

　　“走得急，没来得及。俺爹呢？”国力，环视一圈。

　　国力的目光呆呆地定格在后墙上，黑色的布带挂在黑色的相框上，里面是爹黑白的照片，凝重的眼神似乎在说：儿子不哭……

　　国力心碎了，两腿一软，扑通跪下，呜呜地哭泣……

　　原来，国力参军半年后，爹突然发病就“走了”。爹临终前交代，不能通知刚参军的儿子，定期邮寄信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