植 树
于 杭
最先感知大地回春气息的是树。
“不知细叶谁裁出,二月春风似剪刀。”正是那些或枝叶吐绿或花朵绽放的各色树木,第一时间向我们传递了春的消息。
在春风春雨里,那一树树缤纷五彩的艳丽刷新了春天的封面,那一树树焕然一新的枝叶揭开了春色的画卷。“归来笑拈梅花嗅,春在枝头已十分”,几乎是一夜之间立在平原、山岗、城市、乡村的各色树木,竞相以鲜艳的花朵或碧绿的枝条,表达了对春天的欢迎。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”,一棵树摇动一棵树,一朵云摇动一朵云,才有了花枝招展一树繁华的春之旋律。
这个时候,我们除了极目感受这种物候变化的奇妙与瑰丽之外,往往也会把目光从远处的高岗收回到脚下的土地,想把视野之中某处的一棵树种植到自己能掌控的范围。这种传统大约从上古的先民就开始了。看一看甲骨文“树”字的原形,不就是用手抓着一棵树裁植在瓦缶之类的容器里吗?北京先农坛里迎春打春的仪式好像也是从种树开始的。
树木以它自己的方式开启了春天,我们就以植树的方式留住春色,这也许就是植树节受人欢迎的原始意义。其实,植树岂止是留住春色,也能留住未来。不是说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”吗?从种树的动作,衍生出栽培、树立、教育的意义,这不仅是“树”字义的变化,同时也衍生出我们对“植树”格外的情感。没有今朝小心培土的栽植,哪有明天“桃李满天下”的芬芳呢?种树种出经验的郭橐驼,何尝不是另一个因材施教的孔夫子呢?能够精心修剪好树木花草的园丁,不也正是“桃李满天下”的老师吗?
其实,不去读《种树郭橐驼传》,也能体味到植树的技巧与道理。方寸之地的小院子,要想舒适好看,光有花草绝对不行,必须种上几株大小高低参差的树木,哪怕是像鲁迅先生说的“一株是枣树,另一株也是枣树”一样。
我在今年植树节的当天,为我的小院子迎“娶”了一株紫薇。移栽新树犹如迎娶新妇一样要仔细张罗一番,大清早就去请人起苗。说是“苗”,其实已在苗圃里长了十来年了,枝条招展冠如车盖。几个人忙了大半天才把带着“老娘土”大土球的几尺来高的紫薇一起迎到了小院门口。然后又忙不迭地修剪下多余的枝条,挖好树穴移植其中。小心翼翼地浇水培土,本想施些肥料,种树的大师傅却说,新裁的树根系不牢,不宜施肥,待到活稳后再补上养分吧……也许这就是郭橐驼说的“树木之天,以致其性”吧。这,大约也顺了很多事物的天性。老树换了新地方,得根系适应了新环境后才能施肥补给,否则就会适得其反,就如人新病初愈不能大补一样。
眼下的初春,还不是紫薇发芽、开花的时候。看着它新入庭院亭亭玉立的有些干枯的枝条,我仿佛已经看到清明谷雨之后,她正迎风吐绿绽放,一如舒展腰身的姑娘,给这小小的庭院平添了千般娇媚万种风情……
那么,这有些轻易的植树,不就是移植了一幅悦人的风景吗?遥想指日可待的那一树繁花婉紫嫣红,和着去年已植入的竹子桂花,蔷薇石榴,茶梅葡萄,还有那一畦不规整的青菜,不就是一幅隐于闹市的田园村居图吗?
编辑:徐冬梅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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