津湾寻芳
魏俊朝
与津湾的相遇,让我有一种初会便欲许平生的念头。
我是一个静水流深、沉默寡言的人,不喜欢成群结队地吟咏笑傲。那是一个清明过了桃花尽的四月,我一个人骑着单车,跨过新白河大桥,奔向津湾,去细数落花,缓寻芳草,觅得一份“身在名利里行走,心在荒村中听雨”的宁静。
一路上,花影参差,鸟声断续。踏上津湾的土地,桃花节的喧嚣已经远去,她犹如一个豆蔻佳人,褪去了一袭红装,看到我羞怯地娇身半转。我望着津湾,津湾也望着我,四目勾连,温语软言。我仿佛听到津湾在和我说,还是你懂我。我想说,津湾,我其实不懂你的心,我与现实有些格格不入,我来得有些晚,错过了花期,没能看到你最美的容颜。
在村子里溜达,一条条水泥路宛若一根根动脉血管,里面流淌着悠悠的故事。路两旁是青砖灰瓦的老屋,瓦上苔痕斑驳,一棵棵芊绵的草儿在徐徐微风里晃动着身子。檐下一株老树,薄荫覆窗。一位衣冠古朴、华发苍颜的老人坐在门口的藤椅上,倾听着时光走动的脚步声,膝下的小花猫喵喵地叫着。在村里漫步,老屋,古树,小鸟,坑塘,一一入目,我突然发现自己离喧嚣已经很遥远了,心就像一潭碧水,露出豆绿的颜色,变得宁静、纯净。
万亩桃园果然名不虚传,其大浩然无涯。彳亍期间,脚下落红如雨,枝柯间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。抚摸着宛如沟渠排列的树身,宛如抚摸着两鬓斑白的老父亲,我不禁泪水狂流,春衫湿透。在这里,仿佛一下子走进前世,我与每一朵落花呢喃,和每一株桃树低语,朝每一棵草儿含笑。津湾,我真的不知道,几年没来,你早已不是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的旧模样。你长大了,长发及腰,清心玉映。每当桃花盛开的三月,人们从千里之外的城市,潮水似地聚拢来,一睹你的仙颜。只是你习惯的清寂被打破了,你有些手足无措。
津湾,白河抚摸着你的腰身,静静地流过。因为有了一汪碧水,你不再沉默,日日欢歌。滩外是麦田,如茵茵绿毯。油菜似十万匹锦缎尽情地铺展。她们就像一对好姐妹,与你朝夕相处,形影不离。滩内一对青年男女呦呦低语,一个肌肤粉嫩的小孩手里捏着薄薄的石子在玩水上漂,微风拂过河面,河水荡起一排排波纹,恰似草根诗人笔下清丽婉约、妙绪纷披的诗行。一只月牙似的小船在河面游走,一位深目高颧的老人欸乃地划着桨,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在河面盘旋。夕阳如酒,灌得白河面颊微醺。站在白河边,望着一河春水向南流。我在想,其实每个人都在撑着理想的船儿,从此岸往彼岸去,只是我们的眼睛往往紧盯着“彼岸”,忽视了两岸芳草鲜美,落英缤纷的自然风光。没想到,是津湾让我完成了人生的顿悟。我真想握着你的纤纤玉手,说一声:津湾,谢谢你!
离开白河,我孤身往回走,观景台矗立着,已是人去台空。只有牌坊依然在,静静地守护着津湾。暮色渐起,四顾无人。芊芊莽莾的桃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那是津湾均匀的鼾声。我知道津湾有些累了,她睡着了。我不忍打扰她,骑着单车离去。
离开了,突然有些不舍,回头望了一眼津湾。津湾醒了,睁开了一双澄澈的大眼睛,翻转了一下身子,和我互道着珍重。
编辑:徐冬梅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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