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 爷
杨 飞
小雨淅沥过后,有一阵清风吹过,伴着布谷鸟的咕咕声,六爷悄悄去了天堂。
六爷是我们家族一个重要的符号。他靠刻苦读书考上农学院,跳出农门,扎根淅川县林业系统,这着着实实为我们这个世世代代务农修地球的家族增添了光彩。
六爷是我们家族中的长者、贤者、德高望重者。他经历过旧社会的苦,见识过苍生在社会动荡中的命如蝼蚁,他的青春在红色革命思潮和新中国的成立中激烈碰撞。他通过勤奋刻苦考上大学,潜心钻研植物培育技术,虽经常在野外跑,但始终是精神矍铄之态,待人温和谦逊可亲。
以往,每隔一段时日,六爷便骑着他的老式自行车,过毛堂,爬板山寨,带着我六奶的牵挂,不辞劳累一趟趟到西峡来,看望我们一家老小,重点是看他的大哥哥、大姐姐,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。我爷爷是六爷的堂兄,我奶奶是六奶的亲姐姐,这亲上加亲的血脉亲情是距离和贫穷隔不断的牵挂。每隔一段时日,六爷就要来看看和他一起走出老家、扎根西峡生活的我们日子过得如何,看我家农作物的长势,谋划提高经济收入的渠道,送果苗,给树修剪、灭虫,一边干活一边询问爷爷奶奶庄稼收成如何,询问我父亲在部队的状况,询问我五爹的学业,然后再跟几家的孙子辈说一会儿话,聊一会儿天,有时吃顿饭,有时不吃饭,看完他该看的,再骑着他的自行车返回。
因六爷平时在西峡孙辈中结下的情谊,过年时,小辈们都喜欢去给六爷拜年。拜年时,六爷逐个摸摸弟弟们的头,捏捏他们的小胳膊,看看身体长势,然后开始发“压腰钱”,让孩子们去楼下买个彩炮放放。不大一会儿,六爷住所单元房前,零星的鞭炮声响起,花子炮转圈时的五颜六色、孩子们的手舞足蹈和欢歌笑语,在年节里弥漫。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去拜年,鞭炮声年复一年地响起来,直到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出台才作罢,但过年去淅川给六爷拜年成了我们不变的年节集体活动。
我出嫁时,六爷去当送客,在两家成亲座谈会上,六爷说了一长串语重心长的话,勉励我要好好过日子。我弟弟考上大学临行前,六爷前来送别,又是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嘱。我记得最清的是,强调弟弟在校要把专业技术学到手,无论考的清华北大还是一般学校,学校都是教技术教本领的,只要把专业知识学到手,走到社会上都有用武之地,且不可放松自我,放松上进,我对这个思路非常认同。
总之六爷就是家族中一位惜才、爱幼的典范。一位耄耋老者被人挂念、被人爱戴,必然是因为他在生命的旅途中,倾自己之力,温暖、照亮过别人。我只知道六爷曾多次来我家送苗木、送技术,但不知六爷何时回了内乡老家,发动老家远亲近邻在漫山荒岭上也种满了橘子树。
六爷是一位靠技术安身立命的林业工程师,终其一生最关心的便是身边人的生活和健康。六爷通过知识改变命运,心思却不谋升官发财,喜着一身布衣,行走在田野,侍弄植物果树,看林果飘香,自得其乐。六爷谦和睿智,关心他人,心中藏爱,是我心中常念不忘的人。
编辑:徐冬梅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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