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召的味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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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召的味道
作者:  李德强

南召的味道

李德强


  南召的味道,最初是从太平洋吹过来的春风中,泛出来的花香。

  太平洋吹过来的东南风,进入南召簸箕状的地形,溯着白河而上,岔进七大支流,分化出不同的风。它们风向不同,风速不同,温度不同,湿度也不同。不同的风吹开了不同的花,不同的花吐出了不同的香。风到玉葬,吹开的是金黄的山茱萸,山茱萸花香带着屈原笔下山鬼的灵动。风到国储林,吹开了紫红的芍药,芍药就是屈原所钟情的香草留夷;吹过荷花池,屈原在池边制芰荷以为衣,集芙蓉以为裳。

  风还吹开了演艺山的辛夷花。辛夷花又叫望春玉兰,望春望春,望春而开,望春而香。她是屈原最爱的花。屈原在南召山中静卧,听到夜露滴落,仿佛上天的圣水,在滋养着辛夷花。天一亮,屈原便爬起来,用玉杯接着辛夷花上的坠露,在晨风中轻轻啜饮品味。辛夷花的味道就是屈原的味道,就是楚辞的味道,清爽,悠远,还带着一丝神秘。

  南召的味道,是亚热带最北端的夏天,在伏牛山南麓酿出的雨气。这雨气,来自太平洋的湿热气流,受伏牛山的阻挡和抬升作用,在南召形成的长达两个月的雨季。这雨气,氤氲在五朵山的峭壁间,游移在黄鸭河的沙洲上,弥漫在南召城的灯火里,濡染在石头村的竹林中,淋漓在白河岸的稻田头,飘洒在行路人的伞影下。这雨气,不干不湿,不热不凉,清爽宜人,带来的是鱼虾满河,牛羊成群,稻麦飘香;留下了青草池塘处处蛙,闲敲棋子落灯花。

  这雨气,是我的最爱。多少次梦回少年时代,有人喊“上鱼了”,空山河成了鱼河,网与钩太慢了,直接用箩头去舀,满村的鱼腥气迷蒙在黄昏的霞光里;有时候,我穿着高高的木屐,踩过黄泥的村道,去邻村借阅一本书,顺便和那老夫子杀盘象棋。这雨气,是一阕宋词,其中半阕东坡,半阕稼轩,再加了易安的轻吟浅唱,透出润泽、闲适而又安详的味道。

  南召的味道,是北温带最南端的秋夜,在负氧离子的湛蓝中洗白的月晕。南召处在亚热带与北温带过渡区,有着明亮的秋季。这明亮,是太阳,也是月亮。这秋月,在天上,也在水中。月晕晕出九龙湖蓼花汀灯光奇妙夜,晕出南都湖吱吱呀呀的渔歌。

  月晕还晕在小时候,我和小伙伴们一起“藏老木儿”。我爬上一座高高的麦秸垛,抬眼被太子山顶那轮秋月给迷住了。迷住我的不仅是秋月,还有历史的天空。太子山是西周时期的南岳衡山,《水经注》称雉衡山。刘秀登山望南阳,又称天子望山。山下是古云阳关,顺着关河而上,仿佛蹚在历史的河流中。蹚过了拐角堡东周秦汉冶铁遗址,蹚过了竹园仰韶文化遗址,蹚过了小空山新石器文化遗址,最后抵达中原人类开始的地方——南召猿人遗址。与河相伴的是李白诗中“游戏宛与洛”的宛洛大道,这里千百年来行经多少逆旅过客,看过多少茅店月板桥霜;穿行过多少征卒戍伍,听过多少马蹄声碎喇叭声咽;徜徉过多少文人骚客,吟唱过多少春江花月夜。

  虽然那时我还不懂发思古之幽情,却是暗合了古人的心跳。那夜的月晕,带着唐诗的气度,诗仙举杯邀明月,诗圣月是故乡明,诗佛明月来相照,诗鬼凉月生秋浦,诗魔唯有江心秋月白,散发着慷慨壮丽、深婉明快的味道。

  南召的味道,是伏牛山垂直海拔气候的冬天,经常不期而遇的雪光。南召的冬天,一般是会下几场雪的,城里最多还是雨。抖音上有个名段子:“咦,乖乖,我以为是下雨了,原来是下雪了。”在南召城里,你看到下雨了,其实山上是下雪了。在南召城里住着,如果没有看到过五朵山的雪、宝天曼的雪、真武顶的雪,那你一定看到过圣人垛的雪。它就在县城北面,一抬眼就是。雪在山岭上勾勾画画,像老师在课本上画重点,把山的结构、山的气质、山的思想全给勾画了出来。此时的山,从远处看,无非几个线条纵横,几块墨色渲染,简洁得像老子的文章,短小得像孔子的论语。抵近了看,有硬冷的巉岩,有冰晶的老树,有层叠的烟云,有冻结的流瀑,仿佛带着孟子的激越严密,还有庄子神奇的想象,一眼望不到头的审美迷宫。南召的雪光,就有了先秦诸子散文的气韵。

  这就是南召的味道。当一个吃奶娃儿,离开家乡南召的怀抱,从哭声中醒来,张开鼻翼,四下寻找,此时,只要妈妈接过来,轻拍两下,他便会在熟悉的味道中,再一次进入沉沉的梦乡。


编辑:徐冬梅    校审:贾红英    责任编辑:张中科    监审:黄术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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