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叶飘香

艾叶飘香

诸葛玉儿

　　端午节，是五月的盛典，是夏日的赞歌，是艾叶飘香的季节！

　　望着青青艾叶，不禁眼眶一热……

　　童年的记忆里，田边地头、河畔堤堰、沟渠道边，随处可见艾草的身影……一丛丛，一片片，生机盎然，比起其他野草、野蒿之类，它们简直是鹤立鸡群。秀颀笔直的茎梗总是骄傲地挺立着，不蔓不枝，整齐有序，盎然向上。每根秆儿上长满枫叶一般的小叶子，正面苍绿色，背面银灰色，且有细细的绒毛。外表何其朴素！

　　艾草的生命力极强。虽是草本类植物，却有着木本植物刚直不阿的风骨。割去一茬儿，新的一茬儿又会很快冒出嫩芽。即便是秋后秆叶枯萎了，来年春风一吹，它又会顽强地冒出一片新绿，到了夏天就又疯长成一片蓬勃的葱郁苍绿。与伙伴在草丛里玩耍时，常常顺手掐下一片艾叶，揉搓揉搓，当散发出一股清苦、浓烈的香气时，就贪婪地嗅着，顿时，一股特有的药香味儿一下就沁入了五脏六腑。

　　每到端午节这天，我们就被母亲早早叫起，携同伴、踏晨露，呼吸新鲜空气，温馨浪漫，况味十足。快要没过头顶的艾草葳蕤丛生，密密匝匝的，叶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晨露，湿漉漉、凉沁沁的。在微凉的晨风中摇曳生姿，似有魔力一般，逗引着我们欢呼雀跃地扑向那片熟悉而亲切的绿。我常常挑选最高最直的那一簇，伸手挽袖，抿紧双唇，用力地连根拔起，然后轻轻抖落根部的泥土，手上、身上顿时艾香四溢。

　　采回的艾草鲜嫩水灵，母亲分出几把插在门楣上、窗框上，还在屋里锅灶碗橱、书箱三斗柜以及犄角旮旯，都放置上艾草。端午节当天，还会在水缸里、脸盆中，也放上几片艾叶，母亲说用艾叶水洗脸，脸上不长疙瘩不长斑。剩余的艾草挂在屋檐下风干，既防蚊虫又辟邪。我们姐弟就拍着巴掌唱起歌谣：“端午节，挂新艾，大鬼小鬼挡门外，妖魔鬼怪快走开。”

　　母亲对于艾草的珍爱，是融进血脉里的。在过去物资匮乏的年代，过日子需要处处精打细算。聪慧的母亲，一到艾叶长成之后，就留心多采摘一些，然后把它捆好晾干，悬挂在屋梁上备用。

　　母亲总是用一些土方土法，解除一些小病小灾。不知为何，小时候我们小孩子身上或头上，时常会长疱、疮之类的，母亲便嘱咐我去野地里采下新鲜的艾叶，轻微揉一下，待汁液微微沁出，一片片直接贴在疮疱、肿块上，可以消毒、拔脓，还不会留下疤痕。

　　艾叶也是除掉痱子的良方。那些年代除了蒲扇，没有任何降温设备，身上长痱子是司空见惯的。母亲就隔三岔五，把晒干的艾叶掰成小段，煎一大锅水，用这黑黄的艾草水给家人洗澡、擦身子，热毛巾擦拭后居然凉飕飕的，舒缓了痱子奇痒难耐的痛苦。当别人家的孩子急赤白脸地挠痒时，我们姐弟几人皮肤清清爽爽，当真有几分自豪。

　　端午过后，盛夏的傍晚，蚊虫乱飞最恼人，母亲就会拿出一小把艾草，稍稍蘸点儿水，点燃后散出浓烟。艾如蚊香，味道上却又略胜一筹，燃而不灭，时间耐久。香雾缭绕，蚊虫抵抗不得，便逃之夭夭……

　　时光如白驹过隙，匆匆多年过去了。香气浓郁的艾草，陪伴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温馨难忘的端午节！成家后，每当端午节来临，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，到野外采摘一些艾草，实在没空时就到街上采购一大捆，晒干备用。不知为何，只要用起艾叶来，就感到特别亲切、喜爱。

　　风卷过往烟云，雨落沧桑大地，山高水阔向何处？艾叶飘香如故。这艾香，醉了谁的心？湿了谁的眼？母亲啊，您在那边还好吗？愿缕缕艾香带去我对您的问候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