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的阳春白雪
王定业
爷爷喜欢的大嘴春,是我亲亲的姑父,也是爷爷的女婿、酒友和忘年交。
我们和姑父不在一个生产队,但是一个村里的,我是听着村里人喊他的外号——“大嘴春”长大的。
听着姑父这个响亮外号,看着他那世间少有的大嘴,我就怀疑姑姑嫁他时有被骗的成分。不然,当年相亲时,他一定是嘬着嘴说:我属虎,今年二十五……骗了我白净水灵的姑姑。
实际上,姑父姓杨,名春,正儿八经的大名叫杨春。
对大嘴春姑父的重新认识,起于那个五月的一场大雨。
“五黄六月天,焦麦炸豆时”,农人的五月是最繁忙的季节。先前,农村没有收割机,割麦只能依靠手,割完了还要脱粒,还要摊在打麦场上晾晒。
那天,平地突然起惊雷,转眼间,乌云密布,狂风大作,大雨眼看就要来临,爷爷急急地对我说:快去喊你姑父来帮忙抢场,抢完了我陪你姑父喝两杯。我流戏地反问了一句:去喊大嘴春?啪!啪!两巴掌打在了我的头上……
姑父来了,麦场抢好了,姑父也喝醉了,是猜枚猜丢手了,让爷爷给赢醉的。只见姑父头歪在椅子肘上打呼噜,爷爷却坐在旁边笑。
听奶奶说,当初姑父家来提亲,姑姑就不很愿意,奶奶知道了原委之后,就在爷爷面前替姑姑求情。什么?嫌嘴大?男人嘴大吃四方。爷爷黑着脸,眼睛瞪得如牛眼。半天,爷爷冒了一句:我嘴还不是没有春娃的嘴大?要不能退伍回来陪你娘儿们?奶奶听出了弦外之音,不再言语,抹了一把眼泪,转过身做起了姑姑的思想工作。姑姑很孝顺,看拗不过去,即便不很情愿,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。
定亲送日子那天,姑父在媒人的陪同下,带着礼物到了我们家。
礼物多少、贵贱,爷爷并不在乎。而让他老人家高兴的,是姑父带来的那两件白酒。宴席上,爷爷叫奶奶把事先放在桌子上的酒撤走,把姑父带来的酒拆开摆了上去,我一看姑父的酒,是阳春白雪。
从此,姑父成了我们家的常客,也和爷爷成为了酒友。姑父到现在,没有走南闯北吃四方,没有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,但朴素憨厚和勤劳实干的精神、殷实的家庭和对姑姑的体贴,却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
我私下里问过爷爷:为啥对阳春白雪酒情有独钟?为啥二十多年如一日初心不改呢?那天,派出所来换二代身份证,我才知道:姑姑的大名叫白雪;奶奶的名字叫春妮!姑父与姑姑的结合叫“杨”春白雪,并且还带上了奶奶春妮的“春”,这又叫春春相随。
这才是爷爷让姑姑嫁给姑父的最重要的原因啊!
我被爷爷的境界所折服,又被他满含的深爱所感动!折服和感动的是:他喝阳春白雪酒,是爱他的女儿和女婿,更爱陪伴他一生的我奶奶啊!
编辑:徐冬梅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上一篇:初夏随想
下一篇:没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