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阳作家再为中原大地奉献警世力作:
郑长春长篇小说《掉枪河传》问世
编者按:日前,笔者从远在古城西安的知名作家郑长春处获悉,其继长篇小说《青台镇》出版后,再次潜心为故乡中原打造的悲情警世力作《掉枪河传》即将封笔,已列入国家正规出版社出版计划,全书30万字,共20章节,是作者首次采用玄幻与历史相结合的手法创作的悲情历史小说,被读者称为“一本可与《呼兰河传》相媲美的传奇之作”。
小说围绕着抗金名将岳飞(字鹏举)在掉枪河畔与金术兀、金花公主国仇家恨的线条而展开,生动地再现了在特殊历史时期,宋金两国为各自利益而战所付出的惨重代价,以及给芸芸众生带来的精神摧残和生活动荡。故事生动曲折,情节凄丽多姿,语言质朴幽默,让人在啼笑皆非中得到灵魂的慰藉和精神的净化。可以说,这是南阳籍作家对中原文化的又一次磅礴呈现。
多年来,作家郑长春秉持一惯的沉稳心态,满怀激情,潜心笔耕,站在历史与时代的交叉点,对多灾多难乡土的深切遥望,通过故乡一条河流发生的传奇故事,追潮农耕文明兴衰的“民族秘史”,具有深刻的历史借鉴意义和强烈的社会警示作用,必将为推动新时代民族复兴、文化自信、乡村振兴带来积极而深远的影响。
楔 子
重和元年(1118),青台城,掉枪河。
秋高气爽,瓜果飘香。明静如带的河面上,映着蓝天白云和草木倒影。
天地间,一群群大雁嘎嘎叫着从远处飞来,一会排成个“人”字,一会排成个“一”字,不断变换着队形在湛蓝如洗的天空下。那倒影十分可爱地映照在明镜般的河面上,随着波光一闪一闪,一圈圈水晕层层叠叠,明明灭灭魔术一般扩散而去。
河面在两岸花木楼舍的映衬下,静穆如带。
有风吹来,波光与水晕交汇浮动处,是一群嬉戏而机敏的野鸭。看到人影,扑嗵一个猛子钻进去,水面上立刻泛起层层漩花,没过多久,又在不远处的河面上扑突冒出一个好看的身子,骨碌碌瞪着警觉的眼睛左顾右盼,急忙甩去头上和身上的水,抖落的水珠在周围水面上溅起晶莹的水花。在这群野鸭中间,突然又冒出一对野鸳鸯。如果不细看,很难区分它们哪是野鸭哪是鸳鸯。
野鸭没有野鸳鸯浑身五彩缤纷们羽毛,但它们脖颈上像珍珠项链一样的白色项圈煞是好看,在阳光照射和水面的映衬下,那一伸一缩的样子更显雍容华贵,比起鸳鸯的游泳动作娴熟多了。
鸳鸯有些腼腆,在水里卿卿我我,寻寻觅觅,划来划去,动作迟缓地躲闪着野鸭,从容不迫地抖动着羽毛,用扁平的嘴,从身体的背部顺势梳理着一片片绚丽多彩的羽毛,玛瑙似的两颗小眼睛,一旦发觉岸上有风吹草动,便噗通噗通扎进水里,形影不离亲昵着,一举一动似逢场作戏秀恩爱,一会儿沉入水中,一会儿又浮出水面,猜不出下一个来回又出没在哪里。
河面上,几只舟楫缓缓漂过,有的扬帆载物,有的划桨捕鱼,有的送人回归,来来往往,好不热闹。下游岸边有一群洗衣的女人在高声说笑,她们一边临水摆衣,一边握着棒槌捶布,笑声与捶布声交织在一起,很有节奏地此起彼伏,像河面上奏响的绝美乐章,传染得一群鸭子和白鹅放弃追逐嬉戏,忙收缩起脖颈上鼓鼓的一团,扑嗒扑嗒拍打着翅膀上的水珠,嘎嘎地鸣叫着忽闪而过,河面上顿时泛起一层层迷人的纹晕。
空中飞来几只叫不上名的黑鸟,说是老鸹吧,比老鸹大;说是老鹰吧,又比老鹰小,总之这里的人们很少见过,觉得这是一种“四不像”鸟。
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,何况这水草丰茂、绿树环抱的掉枪河?管它是什么鸟呢,只要叫起来声音好听就行!可偏偏这“四不像”的怪鸟,叫起来声音尖厉凄凉,好像给谁哭丧一般,难听死了。
它们似乎并不在人们的感受,无拘无束地伸展着扇子似的翅膀,呜呜几声俯冲而下,铁钩般的长爪忽地从水里抓起一条白亮亮的小鱼,或一只可怜的野鸭,便盘旋着向茂密的林间飞去。
神秘而野蛮的“四不像”野鸟刚过去,宽阔的水面上又扑哧扑哧掀起莫名的浪潮,把那些来往的小船晃得猛烈沉浮,摇摆不定,几乎要被掀到河底去,更不用说那些在河边洗衣、水里游泳玩耍的孩子们了,面对这惊涛拍岸的河水,仿佛里面出了什么妖怪,男男女女尖叫着妖怪来啦妖怪来啦,忙惊慌失措地往草木葳蕤的岸上跑。
“什么妖怪来了?大胆刁民,光天化日之下,竟敢这样胡说八道!你们没看见那边是什么?”河岸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群身穿盔甲、手握刀枪的士兵来,他们厉声喝道。
大家猛地一怔,料定这里肯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,不然,不会从城里来这么多士兵。他们顺着士兵手指的前方望去,果见旌旗猎猎、鼓乐轰鸣的几艘锦幡鲜花簇拥的大船从掉枪河上游昂扬驶来。
这时,岸边通往青台城的马路上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。
“这是什么玩意啊?我老汉活了大半辈子,咋都没见过这么的东西。那真的是船吗?”
“是啊,从哪儿冒出这么多的大船?咋还能给船穿着花衣呢?真是不简单!说不定这家伙大有来头呢?”
“可不是!你看,你们都仔细看,那船上不是站着很多兵将吗?嘿,还有不少漂亮姑娘,还有不少敲锣打鼓的……这,这,是怎么回事哇?爹!”头裹青巾、肩上斜挎一个灰色包袱的年轻小伙岳鹏举,一手抠着脑袋,一手拽着老爹的袖子使劲地往人群里钻。
一河两岸,全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。有的刚从地里干活回来,有的是从城里做买卖路过这里,有的是附近村民专门跑来看热闹的,一时间,人头攒动,摩肩接踵。
有人窃窃私语说这水里出了妖怪,激起玉皇大帝震怒,派天兵天将下凡来捉拿;有人大呼小叫说外地富商听说掉枪河里鱼虾好,专门派人来打捞的;还有人幸灾乐祸说青台城里美女多,当今皇上亲自到民间巡游,这下可够那些看不上当地男人的姑娘有好受的了;还有人唉声叹气说青台镇是块风水宝地,有几个外国人早都看上了,想利用这里的地理优势和丰富资源建个军事基地……总之,种种猜测和纷纷议论充斥于耳。
人们一边使着吃奶的劲儿往里挤,一边踮着脚尖、伸长脖子像鸭子一样四处张望。
随着河面的波浪越来越大,那几艘大船也越来越近。人们终于看清了,这是几艘高大壮观的龙船,每艘船长约300尺、宽、高各50多尺,像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。外观是一条巨龙。龙头高昂,怒目圆睁,威严无比;龙尾高翘,直指苍穹。舟身饰以丹粉,装以金碧珠翠,雕镂奇丽,插满彩旗,非常壮观。只有皇家才能弄出这样的排场,难怪刚才来了这么多士兵,原来是进行安全保卫的啊。
哦,原来是皇帝出游啊!大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到了肚里。
“哇,还是龙船呢,我的老天,这比当年隋炀帝下扬州的场面还气派!”15岁的岳鹏举伸长脖子高叫着,立马被战在他旁边的瘦高个老头给照他脑袋上敲了一下,“小声点,你个没长眼的东西,没看见这船上站的是当今皇上“赵三多”吗?”
“爹,你说的不对,我听人说当今皇上不叫赵三多,而是叫什么宋徽宗,姓赵名佶,不是你说的赵三多。”儿子岳鹏举一脸迷惑,努着嘴给父亲争辩着。
老人“呵呵”一笑,说:“我的儿,你到底是年幼无知,没出过家门,不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复杂和可笑。我说的赵三多,和你说的宋徽宗赵佶,其实就是一个人啊。”
“那你为啥叫人家赵三多?”
“你想想,他一生爱好多,书画、音乐、骑马、射箭、蹴鞠样样精通,尤其奇花异石、飞禽走兽非常感兴趣;其次是女人多,他有封号的妃嫔及女官共100多人,无封号的宫女多达500多人;还有是子女多,保守数字,大概共有七、八十个,据说他身边还有几个女人都已经怀孕了,是儿是女还不知道。你说这样的人,是不是该叫他赵三多。”
“嘿嘿,我知道了,爹,原来这赵三多是你给人家起的外号啊。”
老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,小心地向四周看看说:“小声点,让别人听到了是要杀头的。”然后,一把扯过儿子的胳膊,“走吧,咱还是去干我们的正事吧,赶快到兴青观找光祖师傅吧,看这玩意儿有啥意思,还是跟着拜师学艺最重要。”
“看一会儿再走嘛,爹。”岳鹏举看着老爹要走,急得头上直冒汗,趔着身子,扯着老爹的胳膊说,“好不容易跟你出来一次见见世面,还没看到啥好东西,你就急着想走,只学武艺,不懂社会,有啥用呢?”
“好,好,我的宝贝儿子,爹听你的,我们再看看,只要你不嫌累,看到啥时候都行。”
父子俩正说着,只见几艘五彩缤纷、鼓乐喧天的大船从东面缓缓驶来。
这是宋徽宗元符三年(1100)继位以来,第一次带皇后、帝姬、王子、嫔妃、大臣们到掉枪河巡游。
准确地说,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忙中偷闲、苦中作乐啊。
他刚即位那阵,向太后暂时和宰相一起处理军国大事。太后在神宗时即是守旧派,当政后随即任命守旧派、韩琦长子韩忠彦为执政,不久又升任右相,左相章惇、执政蔡卞等相继受攻击,蔡卞首先被贬任知府,同时恢复被贬逐的守旧派官员的名位,守旧派官员接着相继上台。当年七月,向太后还政后不久,反对立徽宗为帝的左相章惇被罢相,韩忠彦升任左相,曾布升任右相。当时守旧派与变法派的斗争日趋激化,朝中大臣认为元祐、绍圣均有失误,应消除偏见,调和矛盾,于是改次年为建中靖国,以示“本中和而立政”,“昭示朕志,永绥斯民”。但是新旧党争不仅没有停止而是愈演愈烈。建中靖国元年(1101)十一月,邓洵武首创徽宗应绍述神宗之说,攻击左相韩忠彦并推荐蔡京为相,得到执政温益的支持,为徽宗所采纳,首先于同月末决定改明年为崇宁元年,明确宣示放弃调和政策,改为崇法熙宁变法。
蔡京是个政治投机者,王安石变法时拥护变法改革,元祐初又附和司马光积极推翻新法,绍圣初又积极附和新法,徽宗即位后不久受守旧派攻击而被夺职提举宫观闲居杭州,结交赴杭收集书画的宦官童贯,蔡京以擅长书法逐渐受到可以称之为书画家的宋徽宗的赏识,邓洵武、温益知道徽宗必将重用蔡京,在进呈绍述新法意见时都力荐蔡京,认为徽宗“必欲继志述事,非用蔡京不可”。崇宁元年(1102)五月,左相韩忠彦首先被贬任知府,蔡京升任执政。随后右相曾布也被贬任知州,蔡京升任右相,不久又升为左相,独相达三年之久。其后虽曾二次罢相,但又复相或以太师控制朝政,位在首相太宰之上。徽宗末年,致仕已多年的蔡京还以太师领三省事掌握朝政。徽宗时期始终是蔡京及其党羽的天下,他们打着绍述神宗改革的旗号,作为排斥异己打击反对者的幌子。
蔡京等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,无恶不作,巧立名目,增税加赋,搜刮民财,贿赂公行,卖官鬻爵,民间传谣“三千索,直秘阁;五百贯,擢通判”。因“索”意与贯同,大家对此心知肚明。通过苛捐杂税,积累了大量财富,于是大兴土木,不仅在宫城之北建筑稍小于宫城的延福宫和规模更大的艮岳,还乘机利用搜刮的民财大修各自的豪华宅第。为了阻止其他官员的议论,诏书也不依中书省草拟、门下省复核、上奏后颁行的正规途径,而是请徽宗亲书后即颁行,称为“御笔手诏”,甚至请宦官杨球代书,号称“书杨”,以达到他们任意胡作非为的目的。
蜿蜒数百里的唐河、掉枪河,是豫南数县沿河居民赖以生存之所,也被按船只强行收取赋税,逃税者按盗匪处罪。在蔡京及其党羽的摧残之下,北方也是民不聊生,小规模起义不断发生。
他们为什么揭竿而起?只顾练他瘦金体字的宋徽宗从不关心这些,他只关心的是练完字后去临幸哪个长得漂亮的嫔妃。因此,他在任那些年,正是北宋统治危机四伏的年代。白天对付一群刀枪不怕的莽汉,晚上还要对付一床秀色可餐的美女,操不完的心,用不完的劲。你说能不累吗?
累,也要对付,再累也要克服。谁让自己坐到一国之主这个宝座上呢?如果说白天镇压叛乱那是份内工作,那晚上寻花问柳就纯属于天生爱好了。当了皇帝就这点好处,老百姓天天找女人那叫不正经、耍流氓,但皇帝就不一样了,皇帝是什么人,你能比吗?皇帝是真龙天子!他四处留情就是广播皇恩、风流倜傥。如果酒后还能写几句蹩脚的诗词,那就是满腹经纶、文韬武略了。
这一点,他所重用的权臣蔡京是懂的。正是因为臭味相投,政和三年(1113),他接受蔡京的建议,让宋廷仿照周代的“王姬”称号,宣布一律称“公主”为“帝姬”使这一制度维持了10多年,直到南宋初才恢复旧制,仍称帝女为“公主”。
因懿肃贵妃才去世,宋徽宗担心他特别喜欢的第九帝姬赵圆珠、第九子康王赵构心理上留下阴影,便带着他们到风景如画的掉枪河散心来了。
当然,这次宴游,还与宋廷刚刚与金国签订的“联合灭辽”协议有关。为了一雪“澶渊之盟”耻辱,实现几代宋人的国富民强梦,就在前不久,宋徽宗通过派遣武议大夫马政率同高药师等乘平海指挥兵船,自山东半岛登州渡海,以买马为名,前往金国结好,受到金国响应,于是双方就展开了两国之间的秘密外交,就下一步如何共同对付辽国已达成初步协议。举国上下顿时欢腾如沸!
是呵,收复燕云十六州,重建汉人北方国防生命线,是北宋几代领导集团的梦想。爱好和平的中原人太想强大了,一直希望国家领导人能像秦皇汉武那样统一中国的版图。但多年来,因为种种原因,辽国一直是北方的强敌,不断侵犯中原,妄想雄霸天下。宋太祖时,刚刚立国,因为国力不足,只能致力内政,对辽采取守势。到了太宗时,仍心有不甘,几次派兵伐辽,均为辽所败。重建汉人北方国防生命线,夺回被辽国侵占的是几代宋人的梦想。可这靠游牧起家的草原民族太兵强马壮了,重文轻武的北宋朝廷实在斗不过,只好甘拜下风。到真宗时,重兵压境,无奈与辽订“澶渊之盟”。这是耻辱啊。
此时东北的女真族崛起,建立大金国,正在威胁辽国。金军先后攻占了辽的东京辽阳府、上京临潢府,声威大震。北宋君臣认为辽必亡无疑,想乘机恢复辽所夺的燕云诸州,徽宗遂遣使赴金与之结盟,相约夹攻辽国。最终达成友好协议,真是让人大出口气啊。
“看,站在皇帝右边的那个姑娘就是传说中的九公主,不,是仪福帝姬,叫,叫什么赵圆珠。不过,可别小瞧她长得弱不禁风,听说这姑娘骨子里可硬气了,跟她那些姐妹兄弟们都不一样,简直是个另类。”老人看儿子岳鹏举挎着包袱眼巴巴地望着宋徽宗旁边那个眉目清秀、头顶绾着一个好看蝴蝶髻的姑娘发呆,就想起了他在汴京开封跑生意时听到的宫廷传闻,便情不自禁向儿子分享起来。
“爹,你搞错没有?什么一会儿说是公主,又一会儿说是帝姬!明明是公主嘛,为啥到你嘴里就成了帝姬?”岳鹏宇感到费解,抓耳挠腮,莫名其妙地问
“傻小子,这你就不懂了,这是经皇上亲自批准的封号,可不是我随便乱说的。我听说呀,帝姬这个名称,是政和三年(1113)宋徽宗采纳蔡京建议,仿照周代的王姬称号,宣布一律称公主为帝姬的。看,后面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就是老太师蔡京。”老人指着宋微宗身后的一位戴双翅乌纱帽的官人说,“这把公主变成帝姬就是他改的。”
儿子哦了一声,斜眼朝蔡京那边望了望,好像没什么感觉,继续收回目光看他的“秀色可餐”。
“这个仪福帝姬,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,虽然瘦弱,可从小聪明活泼,不仅能说会道,而且棋琴书画样样精通,真是他爹的遗传。特点是,性格十分叛逆,做事直来直去,有时她父母做的错事也敢当面指责,一旦发起火来,十桶水都浇不灭,到现在还没找婆家,不是她看不上人家,就是别人一打听她的火爆脾气都没人敢娶她,我在京城跑生意时,亲耳听一个当官的说,他曾亲眼见过这个霸气的姑娘把一个小太监打得鼻青脸肿,简直太狂野了,她父母都管不往,谁也不敢招惹她,都怕吃不了兜着走。估计呀,将来想找个婆家都难!”
“女人嘛,凡是有本事的女人,都有点小个性、小脾气,这都很正常,有什么不好?”岳鹏举耸耸鼻子,漫不经心地说。
“有点小本事就该任性吗?真是!她要是长得跟观音菩萨一样,还想上天不是!”他爹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“那可不是。”岳鹏举小声嘀咕一句,感觉他爹好像也没听见,顽皮地吐一下舌头,偷偷一笑,便又指着赵圆珠旁边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问道:“爹,这个男娃是谁?”
“她的同父异母哥哥赵构,一个不成器的东西。”说着老人长叹一声,“唉,难怪有人说,这年头养儿不如养女,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都好了,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啊。”
“爹,那你咋不给我生个妹妹呢?”
“问你妈去!”老人有些不高兴了,鼓着满脖子青筋,接着说,“你以为谁想生就能生呀,你这孩子,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岳鹏举根本不在乎他爹的感受,依然滔滔不绝,越说越来劲,把他爹灌得跟喝了迷魂汤一样,越听越糊涂,不是频频摇头叹气,就是嘴里喃喃自语:“不可救药,真是不可救,唉,不知是老夫思想顽固落后,还是这伙年轻人头脑太灵泛、觉悟太超前?真是不懂,不懂。”
“爹,我看你是老糊涂了,还是多向你儿子学学吧,出来多看看美女,书上不是说,看美女能养眼又养心嘛,可以延年益寿。”
“小兔崽子,纯属胡说八道,我也看了不少书,咋没见过这句话,你真会瞎编,天天看美女,还能当饭吃,还能当营养品哩。”
“那可不是!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?陆机说,鲜肤一何润,秀色若可餐。”
“什么卤鸡不卤鸡,还烤鸭呢,烤鸭说娶个美女能一辈子升官发财呢!”
“爹,你真是老糊涂了,我说的陆机是西晋著名的文学家、书法家,而你说的烤鸭是哪个?”
“就是你!”他爹气乎乎地想拿手掐他的耳朵,“我看你脑袋十有八九快被烧成烤鸭了,已被这金花公主、赵圆珠把魂勾走了,不然不会张口一个美女闭口一个美女,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但我可把丑话给你说到前面,你小子要给老子长个记性,玫瑰虽然好看,那可是有刺的,不是你的菜,不要揭锅盖,小心噎死你,你都不知道咋死的。不信你试试!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”
“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,这句话我都听几百遍了,耳朵都快长茧了,爹,你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,能不能换个词呀,别老用这老掉牙的东西灌输我,天天让人吃一样的东西谁能受得了?知道么,爹,我的亲爹!”岳鹏举有点不耐烦地做个鬼脸,朝他爹一本正经地呶呶嘴,说:“我啥都知道,不用你教。”说着便又踮起脚尖脖子伸得跟老公鸭似的穿过人群,紧紧地盯着船上那两张如花似玉的笑脸。
那两双眼睛明亮又闪烁,正悄然四顾,好像在欣赏河畔的风景,又好像在人群中搜索什么。阳光有些晃眼,隔着无数个黑压压的脑袋,他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,也读不懂她们眼里的内容。
“走吧,时间不早了,这下你应该看够了吧?”老人看夕阳西下,人潮裹着龙舟渐渐远去,用手使劲推了推目光发呆的儿子。
岳鹏举被父亲用力一推,顿时回过神来,红着脸,不好意思地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哑然一笑说:“世界这么大,我要去闯荡。走吧,爹!”
夕阳下,掉枪河边,荒草萋萋,枯叶飘零。15岁的岳鹏举背着包袱,牵着父亲的手,一老一少,沿着行人稀拉的马路,快步向暮色渐近的青台城走去,空空荡荡的原野里隐约传来一位暮归人响亮的歌谣:
大河向东流哇
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
嘿嘿嘿嘿 参北斗哇
生死之交一碗酒哇
说走咱就走哇
你有我有全都有哇
嘿嘿嘿嘿 全都有哇
水里火里不回头哇
路见不平一声吼哇
该出手时就出手哇
风风火火闯九州哇
……
编辑:杜增波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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