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笑侃女人
任迪飞
遥想太古,鸿蒙初开,乾坤方定,阴阳渐分,雌雄始辨。《易经》有曰:“乾坤一元,阴阳相倚。”人到世间,乾男坤女,自古已然,同心异体,如影随形,原本分不出高下强弱,难判定大小输赢。如若非得强牛饮水,那还是得让坤们高去、强去、大去、赢去吧!谁都会明白,非如此,休想有海晏河清、天下归心,休想有岁月静好、现世安稳。
人生与姓名,就像与星座,与属相,与八字,与命理,好像也无甚关联吧,没那么些玄乎、邪乎。姓名姓名,坐不改姓倒也罢了,人那名字不就是拿来叫的嘛,顺口顺意就好,讲究不讲究,还得各随其便。比如家有双凤,大宝乳名叮叮,小宝就唤当当,有时和她们父母开玩笑道,这二宝要是互掐斗狠的话,真不如改叫“叮叮梆梆”算了;另一家,大丫叫若霖,小丫是肖焱,晴雨不定,家难安定,这可如何是好?若家有龙凤两条,哥哥小名雪碧,妹妹就叫可乐;当哥的学名晓天,作妹的就是曦地。起名不是啥大问题,哪来的谁说了算?一家之主也好,当家主妇也罢,如若主妇能叫得欢、子婴也答得响,那就是她说了算呗!
关起门来,女人在屋永远有理:夫妻俩拌嘴斗气,女的开了骂,男的就立马起了腔、急了眼:“不是,咱们说好了不兴骂人的吗?”女的顶来一句:“咋?我想骂人,还跟你商量个啥?这还用得着坐下来研究,还用得着商量?!”男的只得不吱一声。此一乐也。鸡零狗碎的家务,让男的很是无奈,时不时还得搭把手儿来忙忙家务活儿,气恼之余,给自家那口子来一绰号:“张有理”(=常有理=不讲理)。一不小心喊露了嘴,有好友借题发挥,广而大之,也把自己的老来伴呼为“朱对号”(一巧,朱者,红也),还笑称亲家母为“袁正确”(二巧,谐音:永远正确)。男的还嫌没解气、不尽兴,干脆把那绰号改成“张没错”,把“有理”二传手给了自家那口子的同乡老同学、郑家原配夫人——赵树理的小妹子,叫“赵有理”(三巧,抱名人的鸡,下自家的蛋)嘛!又一乐也。
俗言说过:好男不跟女斗。此话倒是也不差,坤们得理不让,强势上位,终是赢了半个小棋子儿。乘着小胜余威,她还一边哼着小曲儿,一边风卷残云般地完结着手头的家务活儿呢。殊不知,那刚被斗败了的大老爷们,或翘着二郎腿,或叼着半截烟,或咂着二锅头,或刷着短视频,人家正窝在安乐椅里龇牙咧嘴偷着乐呢——古人不是说过了嘛,杀人一万,自损也得八百呐。乾坤激荡,高下立见,这个世界,要想长治久安,哥儿们,省省点儿吧,还是得让坤们横着行、霸着道去吧!君不见,“铁娘子”“名女人”“女强人”“铁姑娘”“女汉子”,也照样得在厨房里现了她真身原形,真真是“前世公主小姐身,今生丫鬟奴婢命”喽!如今世界就是这么怪——把女人当男人使,把男人当牲口唤。人生多有不易,女人也是人之一种,本是同根生,同为打工人,理解还是得在头一位。这其中的玄妙不是已经在明摆着的嘛——江山没易色,世界无大战,自家小缠斗,输赢能算啥?!再说了,“清官难断家务事”哩,我等浊物,贩夫走卒一个而已,咹?明白不,哥儿们!偶翻一《苗疆蛊事》,《鬼吹灯》一类的玩意儿,引起注意的倒是它的那句推介词:“他强任他强,清风抚山岗,他横由他横,明月照大江。”悠悠万世,唯有时光留痕,唯有江山永驻,唯有风月自吹落:它们最强横!有趣,真奇妙,抄录于此,与有志一同者哂之。
好了好了,今天,星官当值,全世界的姐妹们都联合起来了。天下女人们,纵然是桃李万千、春风十里,都不如你哇!哈哈,这下总能行了吧?其实,大赢家到底会是谁呢,不说他也罢,嘿嘿。
2、上元物事记趣
任迪飞
雨水节气隔天,夜里散步到城郊国道大桥下,着实听到了蛙声一片。年后去上班,同事的小女儿就对咱说,她在公园水池边捉到蝌蚪啦。忽然想起初三在国道涵洞下的山间小溪里,连个蝌蚪的影子都还见不到着呢,更别说有青蛙了。正月十三深夜,省城一带滚滚雷声中大雪飘飞,雷打雪一时也成了巷谈。那个时候,小小山城也是电闪过,雷响过,雪落过。这还没完,半月之内,地温如呼啸而来的过山车,彻寒与燥热,切换得太不正经。光阴倏忽而过,今年的物候,也是这样急吼吼迈着流星大步朝前赶呢!因颇有奇趣,故补笔如上。
上元节即元宵节,因有“连中三元”,咱倒觉得叫它上元节更顺口些,也更有趣味些。年节里,腊八是开场歌舞,上元就是压轴大戏;过罢上元节,这年节,才算是过得滋润、尽兴、得劲儿。在咱这小山城,还得添上一项:看丁河高抬(高跷)。这才是咱老百姓年节里的最高潮,那简直就是一场最后的狂欢。
那年正月廿三,赶早吃完汤圆(或是饺子?),小外甥子就吵着非要去看高抬。20公里不到,开车一路塞车、挨挤,动动停停,惹人性起。眼看前行无望,再说了,时间它也不等人呀,咱只得在大贵寺下车步行。哄哄骗骗下,小外甥子总算还行,和咱一路朝前走。满头大汗、浑身燠热、唇干舌燥中,还不停地得给这个小家伙开着一张张空口支票:一会儿到了街上,一定去给你买一大摞子油炸冰淇淋、一大兜子像你偎爷种过的那清甜清甜小甘蔗、好多好多瓶农夫山泉,让你一回吃个够、啃个够、喝个够;那个美气劲儿呀,能噎得你、甜得你、呛得你像个小狗狗一样透不过气来。依仗着这一招望梅止渴支撑着,一路蹒跚,总算是挪到了丁河桥头。可眼见到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,晃晃悠悠地各回各家,哪还有个高跷的影子,人家早散场啦!垂头丧气中,只得守在桥边,等着车来,打道回府。咱这一车人倒是还落了个眼馋,小外甥子呢,那个美气劲儿,可一样也没捞到——人走光了,小贩子们也散摊子了,哪有卖的啦。小外甥子小嘴儿撅了一路,咱在一旁偷着乐呢:诳人不实诚,这一回,咱成了个大骗子啦!
今年上元节,周末老伴儿不上班了,懒床没起来。咱还要去上班,只得早早起来,一阵忙乱后,煮好了20多个饺子,独自享用起来。意外,就这样瞬间袭来。就是它!天晓得,这不是孙大圣的金箍棒,不是霹雳火的狼牙棒,它最好是一根柴禾棒,可千万别是扫帚梗。一想到可能是根脏兮兮、黑黢黢的扫帚梗,咱差点儿恶心得要吐,还好,到底强忍下了咽。这厮倒是没硌掉咱牙,把咱牙倒是快要笑掉了。这一乐,一下子就想起来了:这不跟往年咱吃饺子吃到过的大红辣椒、分币钢镚儿一样好玩儿,一样是难得修到的福气嘛!往事历历,温馨无限,恍惚中,光影重现,幸福来敲门。这还不打紧,倒是把小弟妹给招来了——巧了,人家大清早拎着年礼堵上门来,连声说早就想来看看大姐啦。简短几句聊天过后,弟妹驾车而去。咱回身坐下,吃饺继续。余光瞥见这根可爱的柴禾棒,又嫌意犹未尽,咱随手掂起手机,取证!拍照,保存,上传家人圈,完事。
上元节下吃汤圆,咱随俗,但决不贪多——这物事伤过咱甚深。年少时,正月里走亲戚,在老家三孃家,眼见她端着簸箕,院里屋外晃悠了几个来回,簸箕里,秒变出来的溜圆滚瓜的汤圆们,个似个地煞是喜人。等到三孃满心满意端来岗尖岗尖一碗热腾腾的汤圆,咱便二话不说,闷头来对付那些黏滑难送进嘴去的汤圆们。毕竟少不更事,不晓得碗中厉害——那汤圆们,挨挨挤挤,满满溢溢,一滴清汤也无!这一番折腾是越来越艰难困苦,直噎得咱喘不过气来,直觉得肠里、胃里、嗓子眼儿里,满坑满谷都是腻甜白亮亮的汤圆呀。那碗汤圆到底让咱报销完没,记不得了。这就像醉酒之人,从开喝时音画超清,怎么一下子就断片黑屏,酒醒以后,你就算问烂了砂锅,他愣是想不起来了。从此咱就长了个记性,凡吃饺子、汤圆等,非得连汤带水,汤得宽绰些才好。后来还捎带上蒸馍,非有菜、有蘸酱不吃,这些年,就连粽子、月饼,咱也是极少去尝它们。人说香水有毒,记忆它同样也是有毒的,这都是汤圆作的怪哟。
上元节观灯,当然更少不了的。一连三天四夜,小小山城,两横一纵大街和北郊的迎宾大道都先后办过灯展。刚成家那几年,小内弟年年都会撵着岳母来观灯,咱老是肩上扛着他,满大街挤挤抗抗看花灯。过了几年,他长壮实了,咱也扛不动了,这才又换上了侄儿。岳父也曾在观灯时,浑然不知中,已被流窜的惯偷齐齐地用刀片划开了短大衣内口袋,把他老人家贴身装着的零花钱偷得一个不剩。妻子边说笑着,边给他缝好口袋,又给装了几十块钱,岳父这才愁眉舒展开来,全家回转,接着去观灯。还有两回,一回是在老县委南大门舞狮子,鞭炮轰鸣,锣鼓喧天,观者云集。妻子抱着不到周岁的孩子,被好心怂恿着蹴到狮子头前,生生把孩子塞进那贲张的血盆大口里,说是能消灾祛难,保佑孩子年年平平安安。大人们倒是开了心、遂了愿,孩子却吓得哇哇大哭不止。另一回,大侄女幼年时也常跟着她爷爷奶奶来观灯,大人们人手牵着一个小孩,说说笑笑中边走边观灯。到了两条大街交叉口,四下里人流交汇,几成激流漩涡。咱刚一扭身,这大侄女倏的一下子就被卷进去了。咱头真的是“嗡”的一声大了起来,头皮发麻,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漩涡中被搅来搓去,真像惊涛骇浪中的一片苇叶,说是濒临绝境真不为过,因为咱只能无助地、清晰地听得到她那惊恐万分、几近窒息的求救声。天幸的是,漩涡终是把她给甩了出来,全家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。这档子事,好多年都没人再提起过,大侄女她当会是忘不了的吧?
华年不长在,恨不系日驻。春风得意过,偏惊物候殊。真的很想让世间的一切都能慢下来,停下来,笑起来,美起来!回望上元,物事多多,不想对它说再见。没有什么理由,从来也不要什么理由。
编辑:张优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上一篇:南阳市37小学:开展“新时代文明实践推广周活动”
下一篇:没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