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芥菜丝
墨 竹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
家乡的风土人情和饮食习惯,不论酸甜苦辣,在以后的美食记忆中,都将成为一种无法替代的思乡情愫…
女婿从外地他父母家回来,拉着行李箱刚进门,我就闻到一股熟悉又亲切的味道,芥菜丝的味道!
一个晚上,陈年旧事伴着芥菜丝的味道一点点被牵引出来。
有关芥菜丝的记忆,应该是上世纪60年代。在那个温饱问题尚未解决、物资极端匮乏的年代,父母拿不出好的食物养我们,就花尽心思种些萝卜红薯,挖些野菜,摘些槐花榆树叶调剂生活,芥菜丝就是那个时期母亲腌制的小菜。
每年芥菜成熟时,母亲先把芥菜疙瘩清洗干净,去皮切丝晾去水分,半干时放入坛子,一层层撒盐,然后封闭起来。芥菜丝上桌,基本是家里没了细粮、我和弟弟妹妹望着高粱面窝头愁眉苦脸时。母亲把一盘芥菜丝摆在桌上,又用一根筷子蘸下瓶子里的麻油。筷子进去之前,是要先蘸水的,以至于那瓶麻油在我印象中从来没有吃完过。母亲把蘸过麻油的筷子在芥菜丝里搅拌,搅得满屋子麻油香。于是我们的筷子一齐向芥菜丝伸去,吃到嘴里又辣又呛,只好大口吞咽高粱面窝头。
后来我去了部队,母亲经常会给我捎一瓶芥菜丝。那时我的味蕾已经完全适应了芥菜丝的辣和呛,它不但是好吃的下饭菜,也是我过冬不可缺少的保暖食物。芥菜丝是舍不得下饭吃的,一直坚守到北风呼呼的冬天,晚上冻得睡不着觉时,我把它取出来,倒半茶缸开水,夹些芥菜丝进去,依然又辣又呛,喝下去全身暖和很多,心里也热乎乎的。我经常望着瓶子出神,想小时候的事情,想家的味道,也盘算这瓶芥菜丝还能坚持多久。瓶子快见底不够冲水就含几根,完全见底了仍放在枕头边,冷时凑在瓶口闻一闻,就这样送走了一个个寒冷的冬夜。
后来家里经济状况好转,母亲不再腌制芥菜丝了。
转天,女婿上班,一整天,他的手提箱无时不散发着独特香味,我甚至想象着晚餐时把它摆在餐桌上,淋些麻油,津津有味品尝的样子。直到晚饭后我忍不住问起,女婿才疑惑他的母亲可能给他带了芥菜丝。
我把芥菜丝放在桌上。入夜,倒半杯开水,夹些芥菜丝进去,稍稍搅动,便泛起童年味道、年少时光。
未曾品尝,已是泪流满面。
编辑:徐冬梅 校审:贾红英 责任编辑:张中科 监审:黄术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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