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酒与人生主题征文】酒哇，酒

酒哇，酒

掐指一算，连咱自个儿都打了个激灵儿——好家伙，年过五旬，酒龄、烟龄俱已三十载矣！烟嘛，咱就不去细说它了，妙处难与君说。其间也曾屡戒屡败，乃自慰道：既断且舍又离，是非得有壮士断腕的果决的，咱是真的成不了个壮士呀。这酒嘛，红黄白啤；高中低度数；茅台五粮液，鲜扎散白干；酱香清香浓香……反正是除了洋酒，国产或家酿，各种滋味，各档牌子，各类香型，咱都算见闻过，品咂过，尽管算不上酒仙酒徒，但也算得上个与酒有缘人吧。缘在何处？

有酒咱不择啥地儿。三五好友，加上还拎了酒，馋虫早勾上来了，魂儿都快丢没了，就狗鼻子一样被牵唤着走了，只要能有个坐的地儿，就成。酒先上来再说，随便拼对四六个菜就行啦。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，暑假前，开封铁塔湖畔，河南大学南大门外，小地摊上。我们同寝的四个小年青，来个凉拌黄瓜、油炸花生米、豆腐乳、小葱拌豆腐、松花蛋，外加一碟煎炒红薯凉粉，每人一个大玻璃口杯，满满一杯散装扎啤，就吆五喝六地轮番拇战起来。从日影偏西直大战到月出东山，菜不再添换，啤酒管够敞开灌，端的是“壶里乾坤大，酒中日月长”呀。恍惚中，只记得谁谁撑胀得实在受不住了，就起身踅摸到拐角处，也管不得随处小便知不知羞，过两天会不会长出三两簇狗尿薹，对准着墙眼痛痛快快抖落个干净，扭身再来接着跑这场“马拉松”。却想不到自家刚刚的飒飒一阵雨露过，惊起一地绿头蝇。这厮们真会闻香识味，尾随其后遮天盖地直向酒菜扑来，慌得大家护着杯中物，一边忙着四下里手赶筷舞，再到后来，都成了一只只瘟鸡，只得无可无不可了。

有酒咱就胆气儿壮。往事越千年，惟有饮者留其名、有遗篇。此无他，盖因酒壮英雄胆，酒长精气神耳。有了这酒作胆，我辈也曾辉煌无数过。曾记得，周末和同事相约在家中，搓了一天麻将，午饭小酌了几杯，微醺中接着垒方城，晚饭时大饮了数杯。记不得那一天谁输谁赢，只记得谈笑间，一件衡水老白干被四个人报销完毕，尽兴后不再夜战，各自归家，第二天照常上班来。曾记得，20年前的一个周五下午，单位集体政治学习结束，下班尚早，办公室里，两个同事玩笑间赌将起来，一方下注20元，一方赌的是17碗黄酒下肚且中场不泄连带上应完通关。十多个围观起哄者呼啦啦厮跟上，来到了单位招待所餐厅，满满坐了一大桌子，黄酒按理自来当家。其间当然是鼓噪而起，一个不落地和赌酒的一方猜了枚饮了酒。精彩的是，赌酒的一方真的赢了，当之无愧“大胃王”！曾记得，年终岁尾的单位茶话会后，照例是开往饭店吃迎春团圆饭。作为少有的男性家属，我们几个“座上宾”总是众星烘月般被单位领导们围坐一桌。席间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，把酒言欢。咱也极尽洪荒之力，抖擞精神，愣是抵挡住了从一把手到科室主任股长和三五同好的轮番轰炸，最高记录是干掉过深深浅浅14高脚杯白酒！见证者赞道，这还不算完，咱接着还照常应了通关呢。当然，那十来年，每年都要有个三五场大醉不起，跟老白咱真的是侬情我意，醉并快乐着呀。

有酒咱没少挨数落。这一截疮疤咱原本不乐意揭起。但祸福两相倚，祸福不双至；世有凯旋门，也会有滑铁卢；汝之蜜糖，吾之砒霜。与酒相伴、人生AB面，想来都是同理。唉，为这酒哇，咱前前后后也真落过不少埋怨呢。酒醉饭饱，饭店大门前笑意盈盈，与酒友一一揖别，直瞪着两眼，骑上摩托赶回家来。家妻费劲扶咱躺上床，刚转身要去端杯茶水，那里咱“咕咚”一跤跌下床。有这一下子，要想再扶咱爬上床来，难喽。还有一个夏夜，酒后回到家，天热人燥，换上背心、大裤头，没忘记装上钥匙，独自一人直认广场音乐喷泉而去。碰见坐在店前乘凉的副食门市小老板，还打招呼说咱广场锻炼去。这下子黄鹤一去不回头，夜深人静里，娘俩发动邻居和见到过咱的副食小老板，沿广场里外寻了个遍，未果。这娘俩还不死心，再来找。昏暗中，终于在喷泉不锈钢圆形落水槽上有了发现。咱那时正浴着天风鼾声四起着呢，据说还挨上了两脚踹，咱都不得晓。印象最深的一次是，夜场酒喝多了，兴冲冲跑到家中楼顶阳台上，在家人的大呼小叫中，从楼梯边往下爬，边吼唱着不成调的《青藏高原》。第二天，邻居在说准是咱又喝高了，吼得不成调，但底气还怪足。从那以后，每逢孩子几个要好同学和家长聚会在KTV点歌，都要抢着给咱点首《青藏高原》，好像成了咱的保留曲目似的，说真的，这怯，咱是再也不去露了的吧。最最不该的是，年节下，曾经在酒桌上惹恼过老岳父。酒酣耳热中，不知是咱哪句话出圈了，还是场儿上有啥让他老人家看不过眼？反正是稀里糊涂地，老岳父直冲冲、气乎乎地离席而出，黑咕隆咚中，也不听劝，也不坐进车里，硬是走了四五里夜路回到家。这事儿，吓得咱连老岳母都不敢问，更别说去问老岳父了。如今，老岳父已去了那个世界，埋在咱心底的这疑问，就连老天也解不出了吧。这倒成了咱今生一大憾事！（作者：任迪飞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