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 恩

师 恩

杨飞

　　自古逢秋悲寂寥，我言秋日胜春朝。

　　秋天的阳光，给人以温暖而不燥热的温度，就如老师对学生的关爱。

　　9月，老师这个字眼，让人从繁忙的生活中记了起来。

　　感念师恩，我该感念谁呢，低下眉头，黄老师高瘦清癯的身影在我眼前清晰起来。

　　黄老师家有两个小女儿，家里适合小孩子读的书特别多，《安徒生童话》《格林童话》《一千零一夜》等。这些书与我有缘，我在他家里一坐就是半天，如痴如醉地看。魔鬼的三根金头发里藏着奥妙的科学常识，诸多的小王子勇敢、善良，勤劳的小裁缝是一个舍得付出的人……

　　看到吃饭时间时，我还沉浸在书中，黄老师就留我在他家吃饭。他家的饭也较我家好很多，时有香喷喷的米饭。在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，能经常吃到米饭的农家少之又少，更别说买书籍了。在感念师恩的时节里，黄老师家的书香和饭香悠悠地飘来。

　　我的父母爱吵架，父亲的霸道和母亲的强悍造成家庭总是战火不断、硝烟弥漫，让童年的我时常胆战心惊，难以入睡。晚上睡不好，白天到校就瞌睡，有时整堂课都在睡，睡醒了自己再看看书，问问同桌，看看老师讲到哪里了。当时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，为什么瞌睡这么多，直到有一天黄老师找上门，反复叮嘱我母亲每天一定要早些督促我入睡，保证在家良好的睡眠，我的“瞌睡症”才慢慢好了起来。

　　那时候，农村孩子放学都是自己步行回家，没有家长接送。正午12点，孩子们顶着太阳，饥肠辘辘地往家走。正午时分的村间小道上，时有三三两两往家赶的孩子。许是因为我学习成绩较好，也可能是同村的缘故，黄老师遇见我在路上走，总是载我回去，哪怕有时他的自行车已没气，照样坎坎蹦蹦地把我载上。

　　转眼我上了初中，黄老师那时已经是初中的校长了，除了教我们两个班的历史外，很少担课，但在校园里时常会遇见他。我对政史感兴趣，上课时黄老师讲的内容记得格外清楚，记得讲中国近代史那段，他要求大家把中国沦为半殖民地、半封建社会与西方列强所签订的各种不平等条约分类记清、记牢，那是逢考必出的基础题，也是民族贫弱落后被欺凌的辛酸账，把这些记牢放在心底，就会长记性，将来走上社会与人打交道时，不公平的协议书，不要随便签字，若是将来谁有幸能为国家、为大伙儿的利益出力干事拿主意，更要长点儿心，不能当历史的罪人。因为对兴趣学科的偏爱，我的政史每逢考试，分数总是高高飘扬，名列前茅。每次考完就得意扬扬地对着卷子舒心微笑，心想，等黄老师讲评完卷子，肯定要对我提出表扬，然而等了一学期又一学期，我并没有等到我想要的表扬。直到初三下学期快毕业的一天，黄老师让我去他的办公室，问初中毕业后的打算。我愣住了，想了一下说，就像我老表们那样，回家做农活吧。

　　黄老师说，这不行，你应该上高中，考大学，不要待在家里，要去见见世面。

　　之后我开始留意考取高中的分数线，与自己每次的考分作对比。一比较，差距还挺大，于是开始认真学，补弱科，努力提高成绩。

　　中考过后，我如愿以偿考入当年西峡一高的少年班。

　　如果没有黄老师的那次谈话，也许我就待在原地，像亲戚家的兄弟姐妹们一样当个农民。我们村子以外的世界有多大、多美，我都不会知道。

　　如果没有黄老师的那次谈话，也许我就不再读书了，后来，就无法欣赏到李白浪漫豪迈的文人情怀。

　　如果没有黄老师的那次谈话，我可能就是一个农民，就错失体会知识产生能量的神奇快感。参加工作后，有一次遇到了技术难题，我试着用微积分验算材料配比，尝试着创新，之后合理进行了工程变更设计，攻克了久攻未过的难关，让我兴奋了好长时间。

　　那年，我毕业参加工作，黄老师还没退休，但已从学校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。偶尔见面，一如我小时候那样和蔼、欢喜，问我近期在干什么。

　　一年秋，听说黄老师得了病，肿瘤，正在接受治疗。

　　又一年冬，听同村的亲戚说黄老师病情恶化，已停止药物治疗。

　　再一年春天，听说黄老师回老家住了，我专程回去探望。

　　高大挺拔的黄老师已病入膏肓，躺在床上，瘦若干柴。但听说学生来看自己，就在大女儿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，一如既往地问寒问暖，之后又在女儿的帮助下重新躺到床上，静静地听我说话。

　　数月后，黄老师驾鹤西去。走的那天，天高云白，伏牛山漫山遍野开满了白色的香花刺，清香扑鼻。结伴送行的同学说，咱黄老师师德高尚，活着时修行好，想必是感动了老天爷，把日月星辰、风云花树都交待过了，贤者谢世，都得拿出最好的样子。

　　教师节里，我念我师。

　　师恩神圣庄严。

　　师恩是用自己一点一滴的力量，将个人的绵薄之力，汇成一道流水长河般的关爱，滋润学生走上更加广阔的人生道路！

　　师恩永远不该被忘记，请聆听，请回忆，请感激。

　　教师节快乐！